他把脸贴在石板上,这才发现绑自己的绳子触感不太一样。他不久前才在淮王府被绑过,那绳子很硬,也将他勒得很疼。可现在这绳子好像是特制的,虽然捆得也结实,但质地柔软许多,并无任何不适。
还是皇宫好,连捆犯人的绳子都比别人高端。池奕如是想。
他只趴了几十分钟,王禄就开始在一旁大惊小怪:“池公子,你的血已经流了满地了,再不招认可就昏过去了!”
池奕憋住笑,这么快就开始审问,看来某人想看的并非自己崩溃,那他希望自己怎样?
他思考了一下对方期望的反应,然后摆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哭号道:“头好晕……快、快帮我止血,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那你便说说,都犯下了什么罪行吧。”
池奕搞不懂问这话是想审出点什么来,“我受奸人指使潜入宫中,接近陛下欲行不轨,败露后还逃走。”没了吧?
“逃走又如何?”
“嗯……”池奕回忆了杨顺跟他说的话,“大概是,给陛下丢人了?”
“还有呢?”
“……还有陛下记恨我违逆他的意思?”
“还有?”
“还有啊?那就……跑出去被人抓住会泄露宫中机密?”
“还有吗?”
“……”
池奕使出大学时写政治课作业的本事,为自己逃跑这件事赋予了无数个意义,可无论他怎么说,王禄就是不满意。
这时传来开门声,接着又是一句:“还有呢?”
这是……贺戎川的声音?
池奕见他来了演得更欢,夸张地抽泣几下,带着哭腔道:“我就想到这么多了,都说出来了,到底想让我怎样……你不能这样,你说过不杀我的……”
脚步声停在身边,池奕感到那人盯了自己片刻,扬声问:“朕不能怎样?何时要杀你了?”
“你让他们放我的血……若我说不出你想要的答案,不就会杀我么。”池奕委屈巴巴楚楚可怜。反正也没人真放他的血,还不是随便编。
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贴在石板上的头,透过布条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那人俯身道:“倘若朕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你待如何?”
池奕一僵,隐隐感到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贺戎川贴在他鬓边,一字一句咬出:“你冤枉了人,要如何偿还?”
那话音灌进他耳中,激得他浑身一阵酥麻。池奕克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马,无奈道:“我犯下那么多罪行,如今陛下要我怎样,我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毕竟小命捏在人家手里。
然后是一声轻笑,“朕要你怎样你都肯?”
这话让池奕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好,只能木然点了点头。
对方似乎终于满意了,起身解开束缚他左臂的绳子,将那手腕往他脸上贴了贴,表示确实没有放血。池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概是刚才演得太夸张了,贺戎川看破不说破,才在言语上占了自己便宜。
池奕想用解放出来的手去扯眼睛上的布条,却被对方止住。贺戎川捏着他的手心,将那只手按在自己身上,似乎是胸口的位置。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脸颊,指腹在他眉眼间反复描摹,只是不肯解那布条。
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久到池奕快在他手里睡着了,才听见一句晦暗莫辨的:“逃走的后果,你漏了一件。”
池奕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等了半晌,却什么也没听见。
气氛有些尴尬,那人忽然放开他,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