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人面色微变,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重重哼了一声,让人把他推走了。

贺戎川被这人扫了兴致。他自然清楚,北部这些黑了心的家伙并非真心议和,不过是本身便实力不足,阴谋诡计被拆穿,再加上自己国内的南部掣肘罢了。倘若有一日强大起来,他们不仅会攻打谷国,也会攻打南部。

他不会受人威胁,也无意逞什么口舌之快。他的底气并非来自身手胆识,而是谷国数十万大军,更是十三州的田亩钱粮人口。

欲操兵戈,先本民生。这也是池奕劝他的。

池奕啊……

一片碎瓷掉在地上,清脆响声将他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喝了一杯酒?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喝酒一旦超过一口的量,过一阵子就一定会醉,会神志不清,还说胡话。

这时候洞内宴席正好结束,两部的交涉十分顺利,南部众人打算返回,他便跟着。酒劲发作前的时间倒是够他回营地,可然后呢?池奕会在营地里吗?能在醉过去前把话说清楚吗?万一说到一半撑不住了,开始胡言乱语,岂不是弄巧成拙?

他越想越慌,驱马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

……

池奕本想一直跟着大部队,可那边的交涉还没结束,他就觉得身上不太舒服。

像是细小的针从头到脚扎了一遍,似乎哪都在疼,又似乎哪都疼得不彻底。他估计这种莫名其妙的不适又是那什么灵气搞的鬼,但和上次弥散全身的痛苦不是一种。上次他可以带着痛苦处理紧急情况,可现在弄得他心烦意乱,虽然没有很疼,却完全无法思考。

这毕竟是在敌营,池奕怕出点什么事自己无法应付,便跟塞拉打声招呼,抓了两个能打的人和他一起先回去歇着。

此时营地里只有几个驻守的将士和杂役,十分安静。池奕一个人回帐篷躺了一会儿,还把贺戎川才洗干净的外衣抓过来盖着,疼痛的感觉却反而加重了。

最终池奕觉得,灵气的事就该找纯国人解决。于是他从床上爬起来,提了盏灯,出门打算去找留在营地的大夫检查一下。

在营地里走着,小腿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低头,看见一坨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的腿,还以为是谁养的猫,俯身想摸一把,却摸到了软软一条大尾巴。

这是一只……松鼠?可这森林里也没有松树啊。

那松鼠一转身,藏起它的大尾巴不给摸,露出两颗反光的黑眼珠。池奕觉得它好像在盯着自己一样。

接着它便扭头跑开了,跑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一眼池奕,然后再跑,重复了好几次。

池奕原本愣愣地看着,可当那小东西越跑越远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刚才和松鼠靠近时身上没有难受的感觉,离它越远,体内的痛苦便越强烈。

所以……是得跟上这只松鼠么?

他觉得这事蹊跷,但还是决定先跟上看看,如果这东西往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走,不去就是了。

然而松鼠甚至没有带他离开军营,只是去了一个较为偏远的角落,此时没有半个人影。这地方只零星长了几棵树,地上却铺着厚厚一层高草,草尖能到膝盖的高度,人躺进去从远处都看不到。

那松鼠大尾巴一扫,钻进草丛里就看不见了。池奕愣了愣,四下搜寻一番,见草丛某处凹下去一块,便上前察看。

凹陷的地方,草里躺着个抱酒壶的中年男子,他的衣裳穿得乱七八糟,整个人潦草地挤在草丛里。他原本闭着眼,听见响动开了个小缝,而后单手举起酒壶,嘟囔道:“池奕!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池奕拿灯笼照了照此人面容,这是……淮王贺溪?!他不应该在京城吗?

第71章

在池奕的印象中,贺溪这个人应该是一直待在京城的。当然也没人不让他离京,只是池奕万没想到他会跟来陇州。怪不得最近都没见什么专程来刺杀暴君的刺客,可能贺溪光顾着赶路,就顾不上了吧。

更奇怪的是,这地方是阿里尔的军营,门口都有纯国人把守——贺溪是怎么进来的?

地上的人倾斜酒壶,酒浆从高处流进他嘴里,一滴不洒,懒懒道:“我还以为,你会爬着过来。”

池奕扫一眼蹲在他身边的松鼠,面无表情问:“是你引我来的?”

贺溪面色一冷,“我再不引你过来,你就要乐不思蜀了。在宫里过得倒是舒坦,该做的正事呢?我收到的灵气都不够塞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