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房内安静下来后,渐渐出现女子的啜泣,讲述了她的悲惨身世。池奕听了那段话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有些矫情做作,不料另一个男声义愤填膺:“竟有这种事!可恶的贪官……我一定要为你报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池奕匪夷所思地望向穆笛,这也太夸张了吧?

穆笛又带他听了几个房间的墙角,全都是类似的剧情,那些女子的话也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

二人来到僻静处,穆笛道:“中了索魂香的人,若与身子里种了索魂香引的人交合,便会受其蛊惑,听凭吩咐。”

池奕瞪大了眼,“索魂香,蛊惑……你们这是……巫术?阴阳教?”

他觉得原书里有两个最大的bug,一是暴君贺戎川的盛世美颜,二是阴阳教的超自然力量,包括之前系统给他的灵气,以及这什么巫术。虽然书中只是提了一句,但池奕知道这力量十分强大,尽管不能改天换日,摆布一个普通人却易如反掌。

穆笛并未回答,“小公子,你……心中有恨么?”

池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搬出早就编好的词,故意顺着她:“当然有。我叫徐忠,本是京城人,此番随军来到陇州。我在军中是个打杂的下人,趁出门在外禁令不严,跑出来见见世面。至于恨……和穆老板还不熟,便不说那些私事了。”

穆笛轻轻一笑,“那徐公子常来忘归楼坐坐,我们这里还有许多世面可见。”

……

池奕去忘归楼本来是查贪官强征徭役的事,没想到见识了这么一出不可思议的戏。牵扯到巫术,池奕不敢贸然深入,便将重心转移到民间,从百姓处收集证据。

与此同时,中央军也开始与纯国交战了。虽然战争爆发的时间提前了,但纯国出兵的套路和池奕在原书上看的没有差别。他把原书里纯国人用过的骚操作,给徐检列了长长一张清单,并一一发表意见。

但徐检只留下他提供的信息,却假装没看到他的建议,仿佛得了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一样,别人说什么也没用。

反正现在只是小打小闹,便由着他去。池奕知道,生死攸关的决定性战役还在后面。

这些日子里,池奕在军营过得舒坦,每天被各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伙房的大鱼大肉通常会做两份,一份给他,另一份送到走廊尽头一间屋里去。池奕好奇住的是谁,可每次靠近都会被客客气气地请走。

可能是他们从哪捡来的大姑娘,或者徐将军养的小老婆吧。池奕如是想。

不过徐忠也太周到了,居然还给他找来了遮光的床帘。池奕没想明白,这地方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睡觉怕光?

他没为这些琐事分心,而是花大量精力琢磨在忘归楼的见闻。这事看上去和他的主线任务无关,但他迟早需要阻止陇州农民起义,不能对一家通过巫术控制人心智的黑店视而不见。

他每天都会去坐一坐,表演歌舞的日子,便会有人受到蛊惑和姑娘回房。而倘若一片寂静,那些已被蛊惑的人便一起进入最高处的房间,关起门来也不知在干什么。

向众人旁敲侧击问了几次,池奕总算摸出点门道,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再次见到穆笛时,他望着窗外叹道:“我……恨啊。”

穆笛果然来到他身边,“恨什么?”

池奕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家世代务农,不料到了这一朝,朝廷苛征徭役,家人都被征去给官府干活,弟妹饿死几个,终于连我也养不起了。于是爹娘就将我卖给官府的人……”

“可谁知道他们在民间买孩子,是送去当太监的!后来我虽然分到军营,吃穿不愁,可我已失去了男人的尊严……我不会中索魂香,是因为已经没那功能了。我喜欢男人,是因为只能雌伏于男人身下,我堂堂七尺男儿……我恨啊!”

池奕表演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仿佛被剁成太监的就是他自己。他说完,听见穆笛沉声问:“你恨什么?”

“恨官府,恨朝廷,恨贪官酷吏……”

“那你——恨不恨暴君?”

“我……”池奕一时怔住。

“之所以会有贪官苛政,都是因为暴君的纵容。你恨那些,却不恨暴君么?”

池奕来不及细想,只能顺着她说:“你说得对,是该恨的,那我以后连暴君一起恨!——可我恨了有什么用?”

“徐公子随我来。”

池奕跟着她去了忘归楼最高处的房间,推开门,屋里大约有四五十人,不少是他先前见过的被蛊惑之人,另外还有一二十名在忘归楼工作的姑娘。

“这是新来的。”穆笛将池奕推到台前。

池奕莫名其妙,谁说要加入你们了?不过眼下还是假装加入一下的好。他又背了一遍“自我介绍”,果然引得众人愤怒,你一言我一语骂着朝廷和贪官,以及……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