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戎川攥紧双拳,唇角划过一抹冷笑,“走,咱们也去坐坐。”
……
在山顶用完了花糕花酒,池奕打算把婉嫔送回春阳宫。这些天他深谙书中世界的险恶,让人家小姑娘连丫环也不带,从御花园走回春阳宫太危险了。
从假山下来,池奕就进入了暗卫的监视范围,不敢再和婉嫔说正事。二人走出御花园时,憋了一下午的雨水瓢泼而落,撑了伞也挡不住。
杨顺怕池奕淋雨,让他先回宫,自己替他去送婉嫔。反正无论池奕走到哪,总有那么几个暗卫悄悄跟着。
池奕“独自”回到征怀宫,见贺戎川不在,顿时觉得自在不少。他在屋里泡了个花瓣浴,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想到刚才在婉嫔面前吹的牛皮,便摆出纸笔,回忆起原书写过的纯国人打仗骚操作。
费尽心思搞了这么一出,应该能把他们都骗过去吧?
他一个人在征怀宫坐到半夜,雨没停,也没见贺戎川回来。这些天池奕夜夜和那个暴君共处一室,从一开始的害怕到习以为常,现在那人突然不回来了,反倒觉得怪冷清的。
似乎习惯了这种身边有个人随时想把自己弄死,手都按在脖子上了,却没掐下去,反倒在自己脸颊揉了一把的感觉。
他本想跟杨顺打听一下贺戎川的去向,却在这时听见门口一阵嘈杂。池奕蹭过去围观,见宫门传令的侍卫递来一张纸。杨顺道:“礼部韦侍郎呈上的,要让陛下裁决。”
“大半夜的送来,什么事急成这样?”池奕念叨着,接过读了一遍,脸色微变。
今日朱紫苑的清谈会上,一名前来旁听的外人与正在台上论政的另一名考生起了冲突,不知为何大打出手,混乱之中,那听众竟将考生打死。
而这二人池奕恰好都认识,前者是中央军副将郭遇,后者是惠州籍考生田更。
这两个身份放在一起,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田更一死,考生们觉得是下位者受了朝廷军队的迫害,原本就愤世嫉俗的一群人,便结伙跑到中央军府衙门口吵吵嚷嚷示威,要求诛杀郭遇。
若按军法,定到死罪也不是不行。但根据新规,杀人必须要经刑部审批,走完流程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要想立刻杀人,除非是圣旨或者军令。郭遇是姚丞相提拔上来的,徐检若真请军令杀了他,那就是在姚丞相面前给中央军刷仇恨。
徐检只好遣人协商,可那些考生无论如何不松口,坚决要求处死郭遇,否则就集体弃考,专在中央军府衙外杵着,彻底把这事闹大。
新政扶持下的考生、中央军、姚丞相……这事太过微妙。徐检不敢自己处理,报给了兵部,兵部找负责科考的礼部一合计,这责任可担不起,就算深夜也要送进宫里请旨。
看完这份简报,池奕脑子里冒出一大堆问号。郭遇一个武将,为什么会去朱紫苑听清谈会?如果他故意杀人,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只是失手,徐检手下的副将,怎么会失这种要命的手?
池奕扯了一把杨顺,“走吧,我也去。”
“池公子……”杨顺摆出讨好的笑,“您才沐浴过,出去又要淋雨了。您还是歇着,跑个腿而已,奴才们去便是。”
此人的刻意让池奕觉得不对劲,他拧眉问:“所以陛下现在人在哪?”
杨顺支支吾吾:“陛下……现在……”
一旁的小太监便接上:“陛下现在宿在重华宫呢!”
“多嘴!”杨顺狠狠剜了一眼那小太监。
池奕明白过来,贺戎川去重华宫睡他老婆了,杨顺这是怕自己吃醋?
吃醋是不存在的,不过倒有点好奇。以往贺戎川对他的老婆们毫无兴趣,池奕甚至怀疑原书里他到死都是个雏儿,怎么今天突然就……被花朝节的浪漫氛围感染了?
池奕要去,谁也拦不住他。到了重华宫,陆昭仪却是从偏殿走出来迎他们的。
“陆娘娘,陛下这是……”池奕没好意思直接问。
陆昭仪则毫不避讳:“今日陛下与众姐妹宴饮,有人敬酒他便用了。那花酒本没什么劲头,谁想陛下几杯便醉。要送他回征怀宫他不肯,就歇在了重华宫。陛下在正殿安置,池公子别多心。”
“陛下饮酒?倒是少见。”杨顺念叨着。池奕回忆了一下原书,似乎的确不记得贺戎川什么时候喝过酒,自己上次见他喝酒还是吃温柔药丸的时候。当时什么情况来着……
几人来到正殿门口,进屋叫醒贺戎川这么得罪人的事,谁也不爱做,就又落到了老好人池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