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暮色余晖,他发现此纸光滑莹润,色泽玉白,比起他常用的纸,实在过于雅致柔美。
他见猎心喜,也顾不得纸上有没有抹毒,直接抽出一张,用镇纸压实,研墨运笔,在纸上落下一个“郭”字。
但见墨迹清晰,毫无晕染,不由更加爱惜。
“极品啊!”
他抚须赞叹不已,简直爱不释手,又小心翼翼写了几个字,心中甚喜。
他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般佳品。
“此纸从何处得来?”他问仆从。
仆从莫名:“这是世子殿下送的礼。”
刚才不是说过了嘛。
郭濂肃目:“我是问,世子从何处得来的?”
仆从摇首表示不知。
郭濂叹息一声,捧着一张纸去寻郭棠。
“爹,您的意思是,这纸并非凡品?”郭棠瞪大眼珠子,惊讶道,“当真如此?”
郭濂不悦道:“你不信老子?”
“不敢不敢,”郭棠连忙请罪,想了想道,“楼喻在田庄建了一处造纸坊,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难道这就是他制出来的纸张?”
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已经不再小看楼喻了。
郭濂立刻否认:“不可能!他一个藩王世子,怎么可能会造纸?也不知是从哪挖来的纸匠!”
“不管怎么说,这纸都是出自他的工坊。”郭棠感叹一声。
郭濂想得更多,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见楼喻一面。
当夜,丑时。
李树领着一百人,悄悄潜行至府兵营附近。
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效果显著,一百府兵今非昔比。他们脚步轻盈,身强力壮,跨越障碍不在话下。
李树及一百府兵,对府兵营的哨位了然于胸。
他们穿着黑色作战服,身影藏于夜色之中,一点一点逼近营房。
李树伏在一处矮墙后,朝身后比了个手势,立刻有数名府兵轻松跳过矮墙,攻向哨位上昏昏欲睡的哨兵。
为了不伤及性命,他们配合默契,一人捂嘴,一人绑缚,接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布团使劲塞住哨兵的嘴巴,以防出声。
敏捷又矫健。
哨兵们惊恐地看着他们拖回一个又一个俘虏,心中大声呼喊有敌袭有敌袭,奈何无人听见。
府兵营依旧一片寂静。
与此同时,另一个猎豹般的身影潜入主营房外。
营房门前守着两名亲卫。
霍延轻巧地潜行至两人身后,迅速用手刀将两人砍翻,及时接住倒地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将人拖到一边。
营房里睡着府兵统领周满。
霍延用木刀嵌入门缝,伴随着屋内传来的鼾雷声,一点一点移动门栓,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门栓移开,他推门而入。
许是木门久未修缮,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一声。
“谁?!”
床上的人影惊呼而起,迅速攻向霍延!
霍延踢上大门,与周满缠斗在一起。
周满身形壮硕,拳风擦过霍延耳际,霍延敏捷躲避,击向周满的肩部,两人出招极快,打得不可开交,连喊话的机会都没有。
周满到底懈怠数年,遇上霍延这个强将是他倒霉,没一会儿便落入下风,被霍延一招制住。
“你是何人?为何夜闯府兵营?!”周满半张脸紧贴地面,粗莽着嗓子喝问。
他试图吵醒其他营房中的府兵,向自己的亲卫呼救,然而,没有一个人来。
霍延沉默地绑住他手脚,塞住他嘴巴,将他提出门外。
看到不远处躺着的两名亲卫,周满以为二人惨死,痛不可遏,眼中滚出两行热泪,呜呜挣扎直叫。
霍延:“……”
出了营房后,他用布条遮住周满双目,依照楼喻吩咐,将他带入一间僻静的屋子里。
周满知道自己进了敌人的老巢,在口中布团被取下后,并没有大喊大闹,而是冷静地听音辨位。
除了绑他来的,屋子里还有三个人。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一柄尖锐的匕首抵着他的喉咙,他听到右前方有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庆王府兵统领,不过如此。”
说话的腔调怪模怪样,似乎不是大盛人。
难道是北蛮的细作?!
周满惊出一身冷汗。
他眼睛被蒙,看不到楼喻正竖着拇指对霍延进行表扬。
霍延见过朝贡的北蛮人,那些北蛮人说官话就是这种口音。
“你们到底是何人!”
周满目眦欲裂,心中万分悔恨。
若是他能加强防备,这些北蛮细作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闯进府兵营,他的亲卫也不会被残忍杀害!
巨大的悔意将他淹没,他甚至想着一死了之。
“只是想让你帮忙办件事。”
霍延操着一口古怪的官话,对周满道:“听闻庆王府里藏着庆州的军事布防图,你替我取出来。”
周满愣了,庆王府里有军事布防图吗?他怎么不知道?!
“你们消息有误,王府里并没有布防图。”
匕首往前一分,冰凉的刀刃几乎刺入周满的颈部皮肤。
“别跟我耍小聪明!我已捉了你数个手下,你若不替我办事,小心你和你手下性命不保!”
周满正要开口,忽听门外传来喧闹之声,原来是府兵营发现有敌闯入,前来搜寻营救。
他心中一喜,便听那人道:“有人来了!罢了,反正咱们捉了他不少人,谅他不敢违抗!”
府兵们喊声接近,劫他的几人迅速离开屋子。
周满顺利被人救出,却丝毫不见欢喜。
他脸上沉郁冷冽,回到主营后,见两名亲卫尸体已然不见,心中震痛不已,眼眶通红。
都怪他!都怪他!
周满狠命捶打自己脑袋和胸脯,正自责不已,有府兵手执一张字条,递过来,“统领,您看!”
他翻开字条,上面书写一句话:“若想救出他们性命,用布防图来换。”
周满双拳紧握,怒红眼眶。
该死的北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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