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还从庄子里找到了一样东西,”末了,路域终于下了重锤,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旁边身形僵硬的二皇子,道,“是一封……来自二皇子府的书信。”

“信中,二殿下说,让范大人大力敛财,不必管江南百姓的死活,因为他们都是‘贱命’,于他的大业无益,”路域从怀中拿出信件,递给张福,“哎,刚刚哪位大人说证物是可以伪造的来着?好像就是二殿下,那殿下不若看看这封信,上面还有您独一无二的私印来着。”

“父皇!”二皇子骤然跪了下来。

范正初自己敛财的行为,还能解释为贪得无厌。

但加上死士,又搭上一个皇子,那便是板上钉钉的谋逆。

元康帝的脸色黑沉如水。

他静静看完了那封信,寒冬一般的目光扫过大殿中跪着的每个人,也扫过那些证物证人。

范正初被他看得心凉了半截,拼命磕着头,石板地面上都见了血:“陛下!臣是冤枉的!陛下!!”

“冤枉?”元康帝低低笑了一声,“你是冤枉?”

“这么多证人!证物!连账本都在朕手里!”元康帝将手里的信件狠狠一摔,“你跟朕说,你是冤枉的?!”

“陛下!!”范正初老泪纵横。

“还有你……”元康帝深吸一口气,“你是如何对得起……朕对你的期望的?”

二皇子慌张地抬头:“父皇,儿臣绝无其他的心思!一切都是那个老狗自作主张!父皇!”

他匍匐着上前,跪在元康帝的膝前,“父皇,儿臣只想为您分忧解难……”

“你是要让朕气死!”元康帝怒道,“你比小五大了七岁!却一点都没有个兄长的样子!朕有心磨砺你,你却让朕失望至此!”

“滚下去!别在朕跟前碍眼!!”

他抬脚便踢上二皇子的胸口,将后者踢得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接着他重重一拍龙椅扶手:“来人,给朕将这些人……”

“父皇。”

二皇子低着头,突然开口道,“您真的对我有过期望吗?”

元康帝目光一凝:“你说什么?”

“儿臣问,您真的想立过我吗?”二皇子紧紧揪住了衣袍,手背上青筋乍现,“我比老五参政早了数年,在朝中根基稳固,为辅政废寝忘食……但我的母妃不讨您喜欢,从来都不。”

“所以您就从来没想立我,而是一直想着老五,我是什么?不过是拿来磨砺他的磨刀石,”二皇子猩红着眼,“父皇,冬日雪大,您能惦记着让人给在政事堂的他送一碗姜汤,却总是忘了您还有一个儿子也在一旁。”

“父皇,您从来都不肯看我一眼……那我为自己筹谋,又有什么不对?”

“你说的什么浑话!”元康帝怒道。

“父皇,”二皇子定定看着他,“您老了,该让贤了。”

“来人!”

大批的禁军涌入金殿,小太监的尖叫声传来,元康帝按着扶手的指节发白:“你——”

二皇子施施然起身,咧嘴一笑——他本来没想这么快就逼宫,毕竟元康帝快死了,他可以等。

是这些人逼他将这禁军最后一手牌拿出来的。

他转过头,准备叫禁军指挥使把殿中所有人都拿下。谁知进来的不是窦盛,而是窦盛的那个副手,叫什么来着?

二皇子一时没想起来,他冷冷瞥了一眼这一殿瑟瑟发抖的大臣,皱眉问:“窦盛呢?”

谁知那人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冲着座上的元康帝单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