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一点撩拨都能勾出满腔燥热,更别说是如此直白而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他当时立即转身离去,顾不得掩饰自己异样的神色,在回房的路上还刻意用字帖挡住了无法遏制的昂扬。

回到自己的卧房后,路域耗费了整整一壶凉水,方才压下了眼前那挥之不去的背影和小腹处被点着的火。

但这也没有什么用,关霖每日都会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只要稍稍一注意,就能嗅到那股清冽的雪松香。

在搬到右相府上的这段时间,路域洗床单的频率都高了许多。

国公府那边也没出现什么问题,国公夫妇听完阿朗对路域近来情况的叙述,只道是惊讶自己这倒霉孩子竟然肯浪子回头,看来关相果然是个天纵之才,连野马都能驯服。

因此国公夫妇不但没提让路域回府的事儿,还特地往右相府上送了些珍贵的经卷古籍以表谢意,像是恨不得路域在那儿长长久久地住下去。

不过到了春日宴前一日,路域终究还是得回一趟镇国公府。

这次的宴会,皇后只邀请了各家的少爷小姐和几位如关霖这般还未婚娶的年轻朝臣,而这些年轻人不只是这次相亲的参与者,也是各家的面子。

这样的宴会,国公夫人自然是要好好为路域打理一番,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衣服,亲自盯着路域穿好才算放心。

不由得说,邓氏的眼光还是颇为不错的。路域换了一身藏蓝衣衫,雪白滚边烫着淡青云纹,腰系玉带,手持一把檀木折扇,因着他还没到及冠的年纪,长发便以深色的发带束起。

那一双含情眼抬眸一扫,似笑非笑而带着一丝邪性的模样,配上宽阔有力的肩背与欣长身形,令得国公府里的不少侍女都看得脸颊发烫。

马车行至宫门口,剩下的路便要内侍引着前行,御花园到底属于后宫,不像前宫那般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意走动。

路域下车时没见着关霖,倒是看见了等了他许久的谭子乐。在六殿下幽怨如被抛弃的深闺少妇的眼神之下,路域只得收了与关霖一同赴宴的小心思,与谭子乐一道进宫去。

御花园中有一处空旷广场,平日里元康帝兴致好了,偶尔会在这里设置露天宫宴,今日又精心布置了一番,专门将右侧的宴席用轻薄白纱布下了一层遮挡,那些前来赴宴的闺秀们便坐于白纱之后,为这些久居深闺容易娇羞的小姐们起到了掩饰的作用,又增添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

路域按着宫人的指示落座,旁边便是谭子乐的位置。

谭子乐拉着他颇为好奇地打量那些不常出门的小姐们,感叹着:“哎,兵部尚书那闺女果真是一副气势很凶的模样,感觉能一个打我十个……不过那个鹅黄色衣裳的女子倒是生得明艳动人,似乎是江太师家的幺女吧。话说路二,今日这宴会可是有才艺表演的,你提前准备了什么?”

“我?”路域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我现场表演背诵清心咒。”

谭子乐一愣:“你还会背这个?关相教的?”

“非也,我自学所得,”路域真挚地拍了拍他的肩,“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保证让你三遍忘却江太师之女,五遍不知莺莺姑娘为谁,十遍从此超然物外,恨不得寻一深山古寺,众生与佛陀相伴。”

谭子乐:“……谢谢。等你要出家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好酒好肉给你送行。”

路域笑了笑,说到底清心咒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个凝神静气的作用。

毕竟他他心怀不轨,六根不净,菩萨见了怕是都要叹一声无可救药。而在这红尘中唯一能渡他的,唯一人尔。

就在他心心念念的时候,那人终于来到。

他身着寻常衣衫,只不过换了身白衣,却更显得翩然若芝兰玉树,谪仙下凡,神色虽冷淡,却为他添了几分的韵味,超然脱俗。

路域眼前一亮,他右手处坐着谭子乐,左手便恰好是个空位,关霖若是能坐在他身边——

但那份期待还没来得及升起,内侍便将关霖引到了谭子乐的右边。

路域心里跳跃着的小鹿啪叽摔死在地。

六殿下还不自知地乐呵呵:“你看那边粉色衣裙的妹妹,眼睛还挺大……”

话音未落,谭子乐感受到了身旁的一股子煞气。

谭子乐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坐了个不该坐的位置……但这座位又不是他排的!

今日的六殿下也很委屈兮兮。

但更让谭子乐不爽的是,他左右手边这二位一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居在了路域与关霖身上。那两人一个眉目含情,一个清冷如冰,端的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又都是惊艳的容颜,大家闺秀们鲜少出门,自然也难得见到这样俊逸的男子,矜持的还会以帕子遮面小心地瞧,大胆的已然目光如电,像是要将那白纱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