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倒是不用担心像谭子乐这样拉不开弓的问题。之前沐浴的时候,路域曾在铜镜中打量过自己,这幅十八岁的少年身躯正值最年少活力的时候,肌肉线条并不夸张但紧致分明,看起来并不像是疏于锻炼。

那么只能说,原身过去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怕是有几分有藏拙的成分在。

但正是鲜衣怒马年少轻狂的时候,原身又为何要将自己纵身的锐气,通通包裹在一层纨绔的名号下?

“六殿下,世子殿下,”有小厮突然在门外唤,“下面来了个小……公子,说是要找你们,小的们拦也拦不住,您二位是否要出来看看?”

路域莫名诞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跟着小厮出了雅间,自三楼往下一看——好家伙,那穿着一身明艳红衣、作公子打扮却根本掩不住眉眼娇媚的,不正是那七公主殿下?

小姑娘大概还觉得自己这一套男扮女装天衣无缝,殊不知青楼里个个都是风月老手,三两眼就能将她完全勘破。

“谭子乐,”路域直接转身,感觉自己又开始头疼,“把你妹妹拎回去!”

他自然不能亲自下楼,不然今天一整日怕都是要被谭初芸缠上。

这姑娘自从上次被拒绝后,伤心了几日,爱慕值也降到了75%。路域还没来得庆幸,就发现她越发变本加厉了,一派追不到人誓不罢休的模样,连青楼都敢追来。

路二爷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掉头就跑。

于是满脸震惊的六殿下被推出去对付他这不省心的妹妹,路域则随便寻了个二楼房间,也顾不上里面一对男女正暧昧纠缠,直奔那大开的窗户。

这一对衣服都脱了,却突然被踹了门,还没来得及发作,两人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少年郎抱拳道了句“打扰”,然后身手敏捷地跳上后窗口,径直翻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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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刻钟前,三楼仙字房内。

柳风吟懒倚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金钗。她生得一双桃花眼,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即使面无表情,却也仿佛眼含秋波,叫人猝不及防便会被勾了魂儿,只叹是她仙人之姿、冰肌玉骨,不愧是潇湘楼的头牌花魁。

可她对那些赞扬并不买账。

因为她知道,她再怎么千娇百媚,也难以让眼前这个男人的心弦出现一丝波动。

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那样——带着淡淡悲怜、愧疚,却从不见情意。

于是她冷笑一声:“关相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说着她看了一眼那青衣素衫,与潇湘楼的脂粉味格格不入的一代名相。那张脸端的是好样貌,别人总是称她貌若谪仙,却不知这个词,眼前的男子要比她适合得多。

那眉眼是最好的工匠也无法雕琢而出的,所以她当年一见就失了神,张口便唤“神仙哥哥”。

“……我来给你送些钱财。”关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他已经预留好了相府支出的那一部分,也散了一些去做慈善,剩下的则统统都拿了过来。

柳风吟面带讥讽:“关相觉得,我到了今日这地步,还会缺您那点银钱?”

“不知关相又当了什么东西?让奴家看看,哟,这得有四五千两啊。那您可知道跟奴家春宵一度,需要多少银子?”

她咯咯笑着,关霖却是眉头微皱。

他沉默半晌,道:“只是关某微薄心意罢了。”

“关相的心意太重了,”柳风吟凉薄地看他,“奴家娇弱,怕是担当不起。”

什么心意,她要的不是这种心意!

不是愧疚、补偿,不是悲悯、遗憾。

可关霖是个冰做的人儿,他会对其他人生出各种各样的情感,独独不会动心。

于是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就在柳风吟有些不耐,要喊人送客之际,关霖突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