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首上望,旭日已盛。说来也奇怪,安德罗氏明明是夜行者,但他们偏偏热爱白昼,这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爱吧。

“时间快到了,”今日难得没穿血色衣裙的艾丽莎·米勒在众多安德罗氏贵族的俯首致意下,来到海音的身边:“我们几脉已经很久没有办过喜事了。”

海音扫过着一身绿色衣裙的艾丽莎,笑着赞赏道:“很美。”

听到海音的赞赏,艾丽莎·米勒的冷脸开始崩裂,微微挑起的唇角表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我穿什么都美,”今日是亚历山大大婚,平日里她虽然不会给亚历山大好脸色,但毕竟他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她是真心祝福他和西雅·德西。

中午十一时,奏乐响起,穿着血色宽裙摆纱裙的西雅挽着亚历山大慢慢地自亚历山大的城堡走出,在太阳神阿波罗的见证下穿过血色蔷薇拱门,来到中心城堡前。

七位安德罗氏始祖公爵静立一排,俯首对空致意。海音抱着乌黑黑看着中间空出的那个位置,手指轻抚着乌黑黑的脑袋,那是属于奥斯汀·柯雷尔的位置。

一曲奏毕,七位安德罗氏始祖公爵轻声吟唱起古老的歌谣,在场所有安德罗氏贵族俯首静默。

随着古老的歌谣韵律渐渐激昂,海音眼前徒然一暗,抬首望去,只见在烈日之下,一高约百丈的巨幅娑婆拉耶母树阴影横空现世。亚历山大带着西雅闭目祷告,他们在向母神安德拉尔娜祈愿。

窝在海音怀中的乌黑黑也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吟唱起《生命之歌》,回忆着生活在娑婆拉耶母树林的那些日子,有欢乐有痛苦,画面终定格在娑婆拉耶母树林毁灭的那一日。

他们都有罪。

刚刚进入安德烈王城中,身穿白色燕尾服的血眸男子听到了飘荡在空中的歌谣,刹住了脚,抬手脱去高礼帽,朝着娑婆拉耶母树暗影俯首致意,一小撮红黑色的微卷发掉落散在额头。

闭目的乌黑黑冷不丁地睁开眼睛,扭头望向西方,后又回头看向将要消散的娑婆拉耶母树阴影,亚历山大和西雅的大婚礼仪即将完成,麻烦也来了,轻啄了一口小德西的手,心中腹诽道:“抱歉了,我不是要故意召唤黑乌鸦,”实在是逼不得已。

乌黑黑的异样,海音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静静地等待着,在娑婆拉耶母树阴影将要消散的瞬间,右手一翻,掬一把黑色曼陀罗的种子抛向空中,红唇轻启,这是西海森林对他们的祝福。

一朵朵散着幽光的黑色曼陀罗从空中飘落,七位安德罗氏始祖停止吟唱,西雅和亚历山大祈愿结束,感受着在体内复活的那一丝力量,他们相视一笑。

他喝过她的血,而她也喝过他的血,母神安德拉尔娜将它们编织成了命锁,从此两位一体,不分彼此。

亚历山大抬手接了一朵从空中飘落的黑色曼陀罗,小心地将其插在爱妻的盘发上,西雅低垂着首,闭目迎接他的亲吻。

海音看着亚历山大在姨母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心中有着感动,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从此相随相伴不再孤独,星光熠熠的眼神蓦然冰冷,来了……

一只可称是完美到极致的手抓住一朵飘落的黑色曼陀罗,拿近轻嗅,红黑发男子微垂着首眯着双目享受着花间的馨香。

七位安德罗氏始祖均惊愕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其双目如凝血琉璃般美丽,在场安德罗氏贵族们愕然之后,不约而同地动作一致单膝跪地俯首。巫族和狼人神色就复杂了。

亚历山大盯着那位看了足有三秒钟,心中只觉不对,想到小海音之前的话,转眼望向她,见其一身冷然,不禁提高警惕,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步,将西雅挡在身后。

“奥斯汀,”艾米·米勒率先出声:“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说着就欲迎上去,只是脚刚离地,就被一旁的姐姐抬脚踩了回去。

“怎么,”“奥斯汀”讥笑,掀起眼皮望向静立不动的那七位:“不认识了?”

原沉着一张脸的里里桑德娜虽心中感觉不对,但奥斯汀那双眼睛骗不了人,抱歉地笑着上前一步:“你这一去就是两千余年,我们生气也是应该。”

“奥斯汀”好脾气的粲然一笑:“好吧,是我不对,”眼神落在亚历山大和西雅身上,“恭喜,我回来迟了一点。”

亚历山大扯起嘴角客气道:“您能回来就好,”但却并未向他俯首。

“奥斯汀”也不介意,收回目光,扫过在场诸位,在见到黑色曼陀罗王冠时定住了,打量起海音,移步走近。

海音回视着对方,松手放了乌黑黑。乌黑黑一得自由立马大力扇动翅膀欢快地冲向天空,兴奋地叫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