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不语,只是点头。
床头柜的上监测仪不时发出“嘀嘀”警报,孟国祥的心率、血压忽上忽下,数值向下落时,常大幅跌破安全线。
平日里杀伐决断的孟然此刻卸了肃杀之气,他半垂着眼,静静陪坐孟国祥身边。父亲的手缓慢地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一只左手。
孟国祥摩挲着孟然掌心那条贯穿手掌的沟壑,忽然轻笑了起来:“真是没算错啊,我儿子果然是当大官的命……真是给爸争气……”
孟然突然五指一收,握紧了孟国祥干枯的手,低唤一声:“爸……”
他才一发出声音就已微微哽咽,勉强才说了下去:“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再多陪陪我?”
孟国祥的眼眶也红了,他张着嘴,半晌无话。
一时间,许许多多父子间的温情记忆一并涌上孟然心头——他看见年轻时的孟国祥在喧闹的集市里,把幼年的他稳稳地架在肩膀上;看见人到中年的孟国祥背着张爱英,在家门口偷偷将一把零钱塞进他的校服口袋;看见迟暮的孟国祥风风火火地出了齐锐的家门,归来时手里多了两个厚厚的红包,说是给他和齐锐的新婚礼物……
蓦然间,两行眼泪情不自禁地从孟然眼中滑下,他恳求般地紧握住孟国祥的手:“爸,算我求你,外头太凶险,我一个人撑不住。你要是不在了,家就彻底没了……”
孟国祥的眼泪也跟着淌了下来,却还是摇了摇头:“家不会散的,家永远都在……你去把小锐叫来。”
“爸!”孟然近乎怒吼,“他是害了你的人啊,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想着他?”
孟国祥一愣,继而重重叹气:“你啊,糊涂!终究还是要让我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