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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锐再度开口:“安澜情绪激愤,等他醒了,恐怕会对你不利,要注意人身安全。”

“放心吧,我不会给他伤着。”齐锋挂了电话,探身坐到了安澜身侧。他仔细端详起那张昏睡的脸庞,情不自禁地探出手想要抚摸,可指尖快要触及之时,却像定住了一样动也不动。

最终,齐锋五指成拳,还是默默收了回来。

昏昏沉沉间,安澜苏醒了过来,入目是一间昏暗而陌生的房间,他试图动了动身子,四肢却仍酸麻无力。房间外传来一阵菜肴翻炒的声响,一股淡淡的饭菜香也跟着飘了进来。

安澜冷不防想起了何启言,想起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那段时间,每当下班,他终于不用待在冰冷的宿舍里,而是回到那个何启言为他营建的温馨小家。何启言总是变着花样烹调晚餐,尽管安澜尝不出味道,但他仍旧费心费力。

此刻,安澜正靠着床背,慢慢坐了起来。恍惚中,他像又回到了与何启言的那个家,他多么渴望在门外下厨的那个人就是何启言。

恰逢这时,房门开了,系着围裙的齐锋端着一盘炒饭走进了卧室。他走到床边,把盘子递到安澜面前:“醒了?吃点儿东西吧。”

安澜抬起头,无声地注视着齐锋,他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

齐锋也不怵他,托着盘子,平静回视。

渐渐地,安澜的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盘子上,那盘炒饭米粒金黄,颗颗饱满,配以各种颜色的蔬菜丁,色香俱全、香味扑鼻,光是看着便诱人食指大动,可安澜却猛一抬手,“砰”一下掀掉了齐锋手里的盘子。顿时,盘碎饭洒,窸窸窣窣散了一地。

齐锋也不吱声,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解下围裙,弯腰收拾着一地狼藉,边收拾边说:“锅里还有,等你饿了,我再给你盛。”

安澜充耳不闻,他问齐锋:“为什么何启言会被抓?”

齐锋依旧埋头收拾,安澜忍不住扑过来,拽起他的领口:“说话!告诉我为什么他会被抓?”

齐锋终于停了手,看向安澜:“安内组的核专家破解了津沽爆炸案中的核公式,并加以升级。现在刘捍垮了,姚永昌一时融不到巨资展开新一轮的核威胁。所以,他要抢一个现成的,就秘密逮捕了我方的科研人员,何启言也在其中。”

“为什么不派人解救?”安澜盯着齐锋又问。

“北区已经在第一时间派人救援,但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何启言就已经被害了……”齐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点出一张照片递给安澜:“他被锯断了颈动脉,失血过多,救不回来了。”

安澜急忙接过手机,他在照片中看到了一具灰冷的躯体——缺失了右前臂的何启言正躺在一张解剖台上,他双目闭合,面色青白,脖子上还留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豁口。

安澜难以自控地发起抖来,他把手机贴近心口,费力地张开嘴,竟是话不成话,无法出声。他冷不防想起何启言很怕冷,睡着了还会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不仅如此,何启言的胆子也很小,尽管他曾是一名法医,却仍然害怕活着的蛇虫鼠蚁。

安澜不敢想像在生命的尽头,他的老白兔承受了怎样巨大的疼痛和恐惧,又如何一个人躺在长长的解剖台上,孤零零,冷冰冰。

安澜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重重喘上了一口气,哑着嗓子问齐锋:“遗体呢,他的遗体在哪里?”

齐锋回道:“在逮捕发生之前,我就给何启言下过命令,告诉他一旦基地被发现,科研人员遭到威胁,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破解的公式保留下来。所以,他的遗体还有待解剖,确认是否藏有信息。”

安澜一呆,无神的眼睛里渐渐蓄起了一层水雾。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你必须向前看。”齐锋坐到了床边,拿起毛毯给披在安澜肩头,语重心长:“澜澜,放下吧。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没什么是放不下的。”

安澜怔怔地撇头,朝向了齐锋。他从十五岁起就认识了这个男人,自此便开始了所有的噩梦。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人生里程中处处都有齐锋?这个人就像烙印一样,死死烫在了他的生命里。

曾几何时,安澜也想把齐锋视作兄长。少年时期,在他和齐锐的那场青涩初恋中,哥哥确实给予过他们支持与保护。

安澜记得在某一个暑假,他和齐锐相约去看电影,到了影院门口却发现多来了一个齐锋。

观影过程中,缠绵悱恻的电影情节落到齐锋嘴里处处皆是槽点,他对情爱故事的不屑和嘲讽,阻碍了少年安澜向齐锐撒娇的计划。安澜气不打一处来,掰过齐锐的脸,嘴对嘴便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