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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刚应着,放下西装便又离开。

最终,孟然先站了起来,他走到门边,开出一条门缝,提进了两个精致的纸盒。接着,他重新关上门,背朝齐锐:“我不太会打领带,你……能不能帮帮我?”

齐锐回了一声“好”,两人做了简单的清理,又一同穿上了崭新的西装,孟然重新站到齐锐面前,眼睛却是不敢看他了。

此时,齐锐的手正环过了他的脖子,绕至颈前,替他系着胸前的领带。一种无以复加的剧痛正从孟然心底而来,撕裂着他的整个身心。他痛得难以自持,垂下头,微颤起肩膀,而那股剧痛竟延心向上,爬到了嗓子口,孟然本能地张了张嘴,无泪,却发出一声溃不成调的低呜。

孟然自问已在心上树起了一面铜墙铁壁,殊不知到了齐锐面前,那些伪装竟能顷刻化为齑粉。他强逼自己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我该走了……”

话一出口,他的身体忽然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昏暗的化妆间内,齐锐的呼吸正轻响在孟然的耳边,他牢牢拥抱住他,好似快要嵌进肋骨,融为一体,无声却有力。

晚间的婚礼上,新郎那边没有亲属出席,安排给男方宾客的圆桌旁坐的是齐则央和齐锋夫妇,他们各率了几名心腹,勉强凑满了一桌人。

整个晚宴中,孟然和董雨彤配合默契、进退得当。孟然作为新郎,在感谢了齐氏父子的知遇之恩后,又把话题引到了董振对女儿的养育之情上,他当众宣布了董雨彤已经怀有身孕,自己即将初为人父。

喜讯一出,台下的宾客纷纷向董振道贺,书记大人一下子被架高了,他早就怀疑孟然和董雨彤急于成婚,背后必有隐情,此刻总算是得到了真正答案。

好一个孟然呐!

董振暗叹自己这个女婿计谋了得,他借力打力,在众目睽睽下公布了这则消息,显然是为了保住董雨彤的腹中胎儿。至于女儿肚里的孩子究竟出自谁,董振心里也不糊涂,他惊讶于当下的年轻一辈真可谓是手段过人,他们为权为爱,个个都能豁出自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董振原就计划要给女儿谋一场利益均衡的政治联姻,在此基础上,如还能收获真情,自然是好上加好。现如今,利益和真情这两样东西,董雨彤也算是鱼掌兼得,只不过嫁接在了两个不同的男人身上。

再观宾客那头。

正当新人在台上演绎你侬我侬之时,安澜恰巧入了会场,落座在了齐锐身旁。对于这场作秀般婚礼,他原是懒得出席,谁能料到董家的这位乘龙快婿一变再变,最后人选竟成了孟然。

起初,安澜也曾铁了心打算牺牲自己,要娶董雨彤为妻,可真当孟然挑起这个大梁时,安澜又本能地护起短来,暗暗为齐锐抱不平。对于他的这种心理,有个人早已了如指掌。

于是乎,婚礼前夕,安澜收到了一通来自齐锋的电话。对方语气轻松,目的却十分明确,劝他说:“去吧去吧!就当去蹭顿饭,没人要收你的份子钱。再说你想,这孟然结婚,新郎还不是小锐,他得多闹心啊!你去帮忙劝着他点儿,别让他砸了场子。”

安澜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暗骂齐锋这个当哥的禽兽不如,推诿说:“我哪劝得住他?早没那魅力了。”

齐锋耍起贫嘴:“所以说他就是没我长情啊,你搁我心里,那依然是不减当年!”

安澜“呵呵”一声,直接撂了电话。

这会儿,安澜还是如约坐在了齐锐身边,他望着台上的男女主演起誓、拥吻,开了香槟、切了蛋糕,不禁啧啧称赞:“孟然真是长本事了,生生把自己给掰直了。”

齐锐端坐着不动,视线没有焦点:“澜澜,这话过了。”

安澜生怕齐锐想不开,侧头揶揄他:“怎么样,现在知道还是我好了吧?”

齐锐被他逗得尴尬一笑:“你能不拿我寻开心了么?”

褪去了那一身冰冷的铠甲,眼前的安澜已拥有了常人的温度。相较过去,他明显变得幽默、温和了,连穿衣风格上都有了巨大变化,卫衣的连体帽上竟多出了一对小小兔耳,凭添出许多可爱、软萌的元素。纠其变化原因,是何启言的爱让他重获了新生。

邻桌传来一阵咳嗽声,安澜扭头见是齐锋,直接移开目光,又凑向齐锐:“小锐,我们走吧,这婚礼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齐锐摇头拒绝,看向了安澜边上的一个空位:“你能往边上再挪一个位置么?人差不多该到了。”

安澜一愣:“你朋友?不会是这么快就有新人了吧?”

齐锐的眼波深邃平静,淡淡道:“等他来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