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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国祥有些哽咽了,连带孟然也红了眼圈,干脆一言收尾:“爸,离婚的事您自己决定吧,怎么着我都支持你。”

齐锐在边上听了一阵,提议由他和孟然一起贷款在市区买套房,让孟国祥搬过来住。

老孟暗叹自己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世才得来这么一双孝顺儿子,但仍连连摆手,说在郊区住惯了,空气好、地方大,不要为他花费这笔大钱。

父子三人聊着聊着,孟国详冷不防问起膝边的两人考不考虑领养个孩子。

孟然一下臊了,红着脸道:“您胡说什么呀,咱们哪有空带孩子啊?”

孟国祥不搭理他,又问齐锐的意思,后者笑笑:“这个事……我尊重孟然的意见。”

想当爷爷的人急了,又追一句:“那要没个孩子,等你俩老了,瘫床上了,谁给你们养老啊?”

孟然自知跟老一辈人解释不清未来的养老体系,灵机一动:“政委不有个亲哥哥么?就咱们那嫂子已经怀上孕了,等这孩子出生以后,得管齐锐和我叫叔叔,不愁没人养我们。”

孟国祥仍旧不放心,孟然不让他唠叨,起身给南仔栓上了狗绳,打发老头下楼溜狗。

夜里,孟国祥睡下后,齐锐接到一通电话。他神色凝重,一再劝对方再认真考虑,手机内隐约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无助哭泣,撕心裂肺地。

挂了电话,齐锐一言不发,起身去了阳台抽烟,孟然很快跟了出来,但识趣地什么也没追问。齐锐转过头,对孟然说自己明晚有安排,陪不了孟国祥,让孟然带老爷子上饭店吃顿好的。

孟然应着,依旧没问别的,脸上却满是担忧。齐锐揉揉他的头,也不打算隐瞒,略带局促地又吸一口烟,问孟然记不记得上个月出警处理过一桩聚众轮奸的案子。

经此一提,孟然立刻有了印象。上个月初,市特接到一个派出所的增员申请,请求派遣特警立即前往案发现场,一同控制涉案人员。

一般赶上要市特出面协助的案子,十桩里头八桩是聚众斗殴,可这次却不大一样,案发地在一家五星级酒店,涉案人员是一伙十七八岁的富家少爷。

等孟然带队抵达时,酒店外的半条街已经停满了各类超跑,嚣张跋扈的公子哥们用百万、千万的豪车组成了一排天价屏障,禁止警车停靠,号称要把他们的车蹭坏了,掏空一个警局也赔不起。

孟然面对挑衅,依旧指挥若定,他一个电话先召来了拖车队,再通知交警总队,让他们关闭事发路段的天眼监控,跟着命令一组队员拉线清场,真空了一条马路。

一切准备就绪,孟然走到为首的少年面前,对方看起来稚气未脱,就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唯独眼底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挑衅。他直视孟然,竟毫无畏惧,拿出手机边拍边问:“你是准备暴力执法么?”

孟然没多废话一句,猛地夺下手机,一记侧摔把人撂翻在地,直接上铐。少年的同伙们见状叫骂了起来,其他市特队员立即上前,不出几秒便将所有涉事人员全部拿下。

一溜儿的豪车被拖离拉走,120车辆得以开近。医护人员从楼上抬下一个昏迷了的女孩,仅用一条被单遮盖身体,外露的皮肤已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布满了各类鞭伤、烫伤和咬伤。

派出所民警称是酒店员工报的警,说总统套房里传来女孩的惨叫,怀疑有人在里头聚众淫乱。孟然没想到面前的小崽子居然这般变态、残忍,他一时悲愤,接连猛揍几拳才扔给派出所的民警。

此刻,齐锐告诉他:“这个案子的女受害人只有十六岁,刚打电话来的是她母亲。就在你出警的那天晚上,那个女孩遭到了十个人的轮流施虐,下体被严重撕裂,伴有机械性窒息,送医以后还是没能救过来。”

初春寒夜,齐锐无声地呼出了一个烟圈:“但被你铐上的那个小子上周却解除了刑拘,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孟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脑海中回忆出那张少年挑衅的面孔,又听齐锐冷冷说道:“就因为他是齐则央的私生子。”

寒风过境,烟头在齐锐的指尖一明一暗,他向孟然讲起了齐则央。

在陈婉华被害后的第三个年头,齐则央的情妇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当时年逾不惑的齐则央把一腔的父爱都投在了这个儿子身上,在他心里,那个孩子才是纯正的爱情结晶,他的体内没有流淌陈家的血液。

齐则央憎恶所有陈家的人,他们的存在仿佛时刻在提醒他就是矮人一等,就是卑贱的基层出身,就是靠着陈家才能平步青云。

陈家倒台之后,齐则央依旧行事低调、步步为营,他没给外头的那对母子一个合法身份,儿子随母姓凌,双名叫作天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