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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细密的汗珠从孟然额上冒了出来。

所谓龙柱位处黄江市的中心地带,支撑着贯穿四方的交通命脉。坊间还有传闻称,这根龙柱就是黄江的脊梁,动梁便要波及全身。如若龙柱坍塌,市区的交通势必陷入长时间的大面积瘫痪,与此相比,更为可怕的是一旦龙柱倾塌,半个中心城区的地基都可能受到冲击。南西所附近高楼林立,是一片钢筋水泥的茂盛丛林,假使地基松动,那后果不堪设想。

孟然沉默了数秒,随即摁下了出警警铃,长鸣三轮,意为召集市特所有成员。他与齐锐并肩同行,一起赶往操场,将四名支队长唤到跟前,三支队的田立杉杉来迟,孟然无暇计较,迅速做了作战部署。

市特的各个支队均各有所攻,各执所长。

孟然根据每个支队的主攻擅长,当场做了分工,拥有特种驾驶技术的队伍被分成了十组,队员们全副武装,火速登车,一辆辆防暴装甲车鱼贯而出,堵截去高架各匝道出口,严防目标公车冲撞逃窜。

现场营救共分成两套方案,田立的三支队分设a、b两处射击位,负责远程狙击。杜刚的一支队作为后备队伍,在狙击失败的情况下,负责破窗强攻。

碍于绑匪身上捆扎了大量雷管,所有人质又都密闭在车厢内,靠人为强攻,速度再快也快不赢子弹,故而,远程狙击顺理成章地被列为首选方案,可田立却说:“高架上没有合适的掩体,不利于安排狙击位。”

杜刚反问:“这不就是该你解决的问题么?不利于安排狙击位,难道就利于破窗强攻?突击组的身手再快,快得过绑匪引爆雷管的速度么?”

“我是凭专业说话,狙击手本来就不能暴露位置。”田立坚持。

眼见两边争执不下,孟然及时喝停,他当场拿了解决方案,命令一组人即刻赶往现场,配合交警总队引导其他车辆撤离高架,唯独距离目标公交车150米内的车辆不作挪移,单只疏散驾驶人员。

孟然问田立:“射程距离150米,你和副狙击手各选一辆车,移动到最佳射击位置。我要求一弹毙命,做不做得到?”

田立不以为意:“150米算什么?何队训练我们的时候,人人都从200米起步。”

孟然不多啰嗦,朗声回了一个“好”,当即命令田立按计划进行。

短短几分钟,整个营救方案就已搭建了大半,可谈判组却又出了状况,恰逢几名精通桑语的队员赴邻省考察,队里一时无人可顶。偏偏桑区人的汉语又都十分蹩脚,倘若没了专业翻译,很大程度上会让谈判陷入被动。

关键时刻,齐锐站到了孟然身边,说他在政法大学时曾进修过桑语,可以担任这次的谈判人员。

孟然侧头与齐锐对视,分秒之间,他眼底闪过了担忧、不舍以及浓浓的爱意,个中滋味最终一并化作了坚定和信任,他对齐锐说:“那就拜托你了。”

开赴现场的警车内,杜刚调出了一组数据,这原是孟然担任支队长时四处踩点收集来的。

一般公交车的玻璃厚度约在8毫米左右,钢化玻璃的耐撞力强,倘若没有破损缺口,破门锤根本无法将之一击撞碎。

孟然同齐锐坐在后座,他凝望窗外,脑中假想出一副剑拔弩张的对峙画面,对杜刚说:“到了现场以后,你把一支队的骨干分作两组,先去公车外围、绑匪视线死角的地方架冲锋梯,万一狙击组失手,第一组人立刻上破窗杆,震出一条裂缝后,第二组人登梯用破门锤强攻,2秒之内必须破窗进入。”

他顿了顿,接着部署:“再给我准备一支92式自动手枪,加带消音器。”

“你打算亲自强攻?”齐锐在边上问。

“除了安总以外,我就是市特最好的突击手。”孟然幽幽说道。

安琪的位置虽被锁定,但只身赴险的安澜却已失联,孟然打不通他的电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一次,没了安澜的扶持,他必须独立面对这桩棘手大案。

市特的主力部队抵达现场时,公交车150米外的社会车辆仍在陆续往外清,不少司机听闻前方疑有炸弹,拉了车门,弃车就逃,更是增添了疏导难度。

田立和副狙击手一前一后分别潜入两辆大巴车中,着手筑搭狙击位。

被劫持的公交车仍旧横停在高架中央,齐锐分析对方既然不跑,必是有条件要开,说明一切还有谈判的余地。为了打消绑匪的疑虑,齐锐提出由他先行出面,身着便装、不带武器,步行靠近公交车,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时间紧迫,齐锐说完就要下车,孟然却一把拽住了他。

此刻,孟然眼波微颤,只恨不能当场把自己揉进齐锐怀里,不能在他唇上狠狠烙下一个深吻。齐锐洞悉了孟然内心所想,主动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