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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晓枫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圈一圈泛着涟漪,他凝视着韩哲斌,答非所问:“最开始是我喝醉了,先招惹你的,那是我不对。你把我忘了,去找个更好的吧。”

韩哲斌猛地抱住他:“你老实告诉我,我要听实话!你为什么非要待在刘捍身边,为什么就不肯接受我,不能原谅小孟?!”

“你知不知道姚一弦跑来黄江,就是为了致孟然于死地?他要一点一点折磨他,一点一点弄死他!”齐晓枫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波光更亮了:“我爸妈离婚离得早,我没有兄弟姐妹,独来独往惯了。这些年来,真正关心我的只有一个人,只有孟然……只有他拿我当亲弟弟一样忍着、让着,掏心掏肺地对我好。所以,我要帮他,豁出这条命我也要帮他!”

韩哲斌总算明白了齐晓枫的立场,不禁又担心起来:“可你能怎么帮?姚一弦根本不是你能对付的!小孟他也绝不会允许你搅进来的!”

齐晓枫微微一笑,抬起头,主动吻了韩哲斌一下,接着他从上衣口袋里飞快摸出一支喷雾,朝前一喷。韩哲斌当即就眼花了,他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昏昏沉沉地快要跌倒,视线中齐晓枫的影象正在逐渐模糊,直至黑暗笼下,光影全无……

一个小时后,孟然接到了韩哲斌的电话。对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说他被齐晓枫用药迷晕了,才刚苏醒,现在被反锁在礼堂的化妆间里。

电话里,韩哲斌口口声声嚷着要出大事,让孟然务必立刻找到齐晓枫。

孟然听得不明所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哲斌急道:“孟儿!齐晓枫心里有你,他还是把你当最好的哥们!我听他那些话的意思,是准备单枪匹马替你去找姚一弦报仇了!”

这短短一句话让孟然的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他迅速挂了电话,先给齐锐拨了过去,冷餐宴已接近尾声,齐锐和刑侦局的老友交流过后,又被齐则央喊走了。

孟然焦急地等着齐锐接听,可对面响了两声便没了反应,多半是电量耗尽,被强行关了机。孟然没法再等,他争分夺秒,飞快赶到了化妆间外,一记飞踹破了门,先把韩哲斌放了出来。

“现在你必须配合我,分头行动。”孟然来不及多问,冷静地做了部署:“我去找齐晓枫,尽量赶在他做蠢事前截住他。齐锐的手机没电了,你立刻动身去找他,把事情原委告诉他,说我和齐晓枫可能会有危险,他知道要怎么做。”

孟然一刻不多耽搁,飞快出了化妆间。他脱下常服,松开衬衣袖口的衣扣,不禁想起在大学的时候,他也总帮齐晓枫出头。

很多年前的一个夜里,他跟齐晓枫一起坐在操场上,看见无数飞蛾扑闪双翼,争先恐后地往发热的路灯上撞。它们那么脆弱而渺小,却非要以身躯为矛,企图冲杀出一片光明来。

那时的孟然觉得飞蛾很蠢,为什么非要扑火?

齐晓枫说:“你没见它们都是成群结队的么,兴许不是为了自己呢。”

孟然开玩笑问:“那你会跟它们一样么?”

齐晓枫侧头冲他笑了笑:“为了你,可以啊。”

飞蛾原本愚不可及,但若是为你,赴汤蹈火,便在所不惜。

孟然一直忘不了在操场的那个夜晚,回忆里挥之不去的是齐晓枫那双明媚而真挚的眼,他第一次发现男人也可以这样温柔而美丽,堪比童话中的天使。孟然不禁自责起来,咒骂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怀疑齐晓枫,他最好的朋友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他们之间有着如同钻石一般的友谊,坚不可摧、透彻见底。

孟然找到了会议室,学警正在里面收拾东西,孟然问他在这打桥牌的人都去了哪里。

对方说,刘捍和杨继东刚被齐市长的秘书请了过去,又说姚一弦和齐晓枫是一起离开的,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黄江警校位处黄江市的最东面,毗邻东海。孟然仔细回忆着,在他还是警校生的时候,齐晓枫曾来探望过他一次,但苦于没法进校,就换孟然翻墙跑了出来,带着好友在海岸线上走了一遭。

齐晓枫说,他要认孟然做弟弟,有今生没来世。

孟然一口回绝了:“拉到吧,我巨蟹,你狮子!我比你大一个多月,你才是弟弟!”

赶上警校这次大幅升级,规划案中提到要填平一片海域,用以园区扩建。蓦然间,孟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他已确认刘捍不在齐晓枫身边,立即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齐晓枫不接,孟然直接翻出了警校,朝着海边跑去,他一路狂奔,与时间赛跑。终于,在碎石密布的海滩上,他看到了黑压压十来个人,一道强光射来,晃痛了孟然的眼,他定神望去,只见坐在人群中间的人是齐晓枫。他翘起一条腿,满脸的漫不经心,在他前方还站了一个人,那是姚一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