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心惊,忙问:“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好在没伤到器官,肩上给拉了一大口子,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对了,安总让你上食堂吃饭。”
“他原谅我了啊?”
“没,他说他看着你碍眼。让你吃完了,有力气,赶紧上别处站去。”
我得罪了安澜,上市特报到的头一天,我就招了他的烦。而后几天,他仍旧视我为无物,其他支队都有任务,惟有一支队没有。
我召集了一支队的小伙们开会,他们却懒懒散散的,基本没有互动。他们不服我的管,心里多少都有点埋怨。谁都知道我是替安澜挡过子弹才坐上了支队长的位置,私底下,大伙都说我这运气好得空前绝后,多少人想逮个表现的机会,可盼了多少年没盼来一场人质劫持,到我这儿,居然一上手就救了市特的老大。
第51章 流金岁月 51
我带着果篮和鲜花上了医院,探望三支队队长何启言。何启言今年刚过34,照特警这行的规矩,要是35岁时没能爬上副总队长的位置,接下去面临的只有转业。
在黄江市特的金字塔结构中,安澜之下,千人之上,确实长年空着一个二把手的位置,可鉴于安澜为人严苛,处事又爱亲力亲为,多年来,这第二把交椅一直无人来坐。
谁能上位?圣心难度。
市特里不少声音都挺何启言。我在病房里见到了他,他为人很随和,毫无架子,对于因为我缺勤间接导致他受伤的事,一笑而过,还反过来劝慰我:“孟队,你一来安总就让你做队长,说明他器重你。特警队伍本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你初来乍到,手下的小朋友不服管也是常有的事,不要妄自菲薄。”
来医院前,杜刚跟我八卦了一番何启言的背景,说他是在安澜掌管市特那一年竞聘入的队,结过一次婚,后来不知道啥原因又给离了,原单位的工作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是刑侦总队鉴定科的法医。
公安这一行业里,弃医从武的人本就少之又少,选择特警这口青春饭的,更是冰山一角。
何启言的故事说起来颇具戏剧色彩,进市特前,他正负责一起连环凶杀案的检验工作,因手握一件重要物证而遭凶手追杀。命悬一线时,是安澜如天降神兵一般破窗而入,直接卸掉了嫌犯的一条手臂,在鬼门关前救了何启言一命。
直到现在,何启言谈起安澜,话里仍旧充满感激。他坐在病床上对我说:“安总是我的恩人,我这条命都是他给的。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你想像不到他凭空出现的样子,真的就跟天神一样。”
说到动情处,何启言的眼眶里冒起了水光:“孟队,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听说你在格斗方面比较擅长,射击也是安总亲自指导的。不像我专业素养低,也没什么天赋,竞聘那时候我就想过,当特警不能打怎么办?于是,我就努力攻下了拆弹和狙击。”
论起钻研精神,学医的人果真更胜一筹。当年为了进市特,何启言扎扎实实地啃下了拆弹这块硬骨头,跻身成为公安部的顶尖拆弹专家。再者,他这人个性沉稳,近乎古板,绝对是练狙击的一把好手。经过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之后还在全国狙击竞赛中拔得头筹。
自此,安澜终于对他另眼相看了,不久就晋升他为支队长。
何启言羡慕我能打,但这一技能在市特很快就被秒成了渣。安澜给我分派了一位陪练,那人在亚运会上拿过散打冠军,人不高但敦实,两条手臂壮得跟俩钳子似的,整个就一猩猩。
我时不时要和这猩猩练背摔,被他摔。有一回训练,安澜来了,他还是没有正眼瞧我,只是观摩着训练过程,随后亲自上了搏击台,指点那猩猩。
“说了多少次,不要恋战,必须一击即中!光有力量顶什么用?嫌犯要是卡着人质,你连人质也一起打昏么?”
安澜手里握着一支记号笔,跟那猩猩过了几招。这是我头一次见识到安澜的身手,他轻盈得像一只猎豹,以力打力,反应神速。几秒间,笔尖就绕过猩猩的脖子画了半道圈,封喉!
我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和安澜的差距,那就像人和神之间的差距。
想要靠近,唯有苦练。
让我真正头疼的还不是格斗,当站上七层高的速降楼时,我就知道这回必是凶多吉少了。我其实并不恐高,哪怕站在明珠塔的塔顶,我都敢冲下看。我真正害怕的是失重,那滋味就像被切了下半身,再把心脏吊到嗓子眼似的。长这么大以来,我从来不敢坐过山车,连透明的观光电梯上下快一点,都觉得心慌。
头一次速降,人往下一跃,我就懵了,心脏像已经不在位置上了。捱进窗口时,我整个身体都僵硬着,根本无从破窗,跟条腊肠似的又给拉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