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姚一弦低喃,“把药给我……”

“不行啊,刚刚你瞳孔都放大了,再吃的话,我怕出事。”

“我叫你给我!”

旁若无人的嘶喊让男人有些尴尬,他看了看我。我也不知怎么回应,心想:你看我干嘛?有病治病,有药吃药,看他这样子估计得的还是精神病。

最后,那人取出一个玻璃小瓶,倒出几粒。我一见那药,头皮顿时一麻,这……这是氯胺酮?!

姚一弦一把抓去,吞进嘴里,就跟吃糖似的。随后,他轻飘飘地靠到水池边,像浑身血管都同时高潮了一把,神精质地笑了几声。

“滚!”

他语落那一瞬,响应最快的反倒是我,但伸去推门的手却被边上那男人拉住,他叫住我说:“先生,我姓常,是这间会所的老板。麻烦你照看他几分钟,他现在可能神志不清,如果他休克的话,你马上出来叫我。”

常老板十分畏惧姚一弦,趁我还没答应,抢先一步闪了出去。我没法脱身,只得走到姚一弦身边,低头问:“哎,你没事吧?”

他懒洋洋地扯出一抹笑,却是十分迷人。

“没事的话,我就走人了。”

转身之际,就听他开口:“你就是孟然吧?”

虽然到了晚上,我依然会和他照面,但此刻就亮明身份却十分尴尬,我站在原地,没答应。姚一弦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躲什么呀?南西的民警表上不是有你的照片么,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姚所,您真的不要紧吗?氯胺酮对身体伤害可是很大的,它会破坏人的中枢神经,产生焦虑、惊恐、暴躁、幻觉等负作用……”

姚一弦瞅着我,半醉半醒的眼里满是不屑:“就这样一个你,他为什么呀?”

“是啊,为什么呢?就连动物选择伴侣时也会倾向更美好的一方,但为什么有的人明明比别人长得美,却还是没得到爱情呢?”我顿了顿道,“除了他们的人品、性格、为人处事上都很有问题以外,我还真想不出第二种理由。”

语落那一刻,我忽然被重重摁到了落地镜上。姚一弦那双本不清醒的眼突然变得犀利无比,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奇怪的是我倒也不怕了,只觉得俞宁艳福不浅,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人为了他搞得像要决斗一样。

“要动手吗?像刚才开车撞我一样?”我冷冷地看着姚一弦,“忘了告诉姚所,我在警校的时候,同期学员中格斗成绩从没下过前三。”

“你会格斗吗?”姚一弦笑问,“你会走街串巷和那些刁民宣传这个,普及那个,做警民互动吗?你会在夜里开着警车四处巡逻,盘查可疑人员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疯疯颠颠的男子,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姚一弦接着说:“而我呢,什么都不会。但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和我动手的。来,我给你摸一样东西!”说着,他就拉过我的手,向他的衣襟里探去。

“你摸到了吗?知道是什么吗?”

那一瞬,一滴泠汗从我的后颈滑落,在姚一弦的衣服里,我摸到了一把92式自动手枪……

“一直在基层工作,都没怎么玩过吧?”姚一弦摁着我的手逼我拿起那把92式:“你擅长的那些业务,我一样都不会,我只懂玩这个,你会吗?要不要我来教你?”

我强行挣脱开来,把枪推回他的衣服里:“如果这是真枪的话,奉劝你还是尽早转交上级部门。为了防止在值勤过程中遭遇不法份子抢夺枪支,造成社会动荡,在黄江,像你我这样的基层民警是不能随便配枪的。”

“哈哈哈。”姚一弦笑得直喘,明眸中满是嘲弄:“你还真有意思,跟我解析《枪支管理法》吗?转交上级部门?哪个上级?从来不知道我还有上级部门啊。黄江公安我也不是特别熟悉,要不你来告诉我,这把枪该交给谁呢?”

伴随着他笑吟吟的发问,一架巨大的权力轮轴像在我眼前缓缓展开,看不到头,也望不到尾,环环相扣,彼此庇护。在这个看似柔弱的上司面前,我忽觉自己竟是如此渺小。那些自己一直秉持的正义、操守、该有的道德底限,在这架高速运转的权力轮轴下显得如此荒诞、可笑。

失神过后,我又对姚一弦说:“即使有了这把枪,还是没什么实际用处吧。就像你开的那部跑车一样,最多让我多跑两次4s店和保险公司,要玩真的,麻烦下次迎面来撞。”

我说罢,对面的眼眸微微一亮,姚一弦斜过头微笑:“我终于发现你的亮点了,原来你也是一个爱死嗑的人。哦,忘了你是南方人,可能听不懂。你们这边怎么说来着,拼命?对着干?差不多就这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