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可及之处是一双皮鞋和两截裤管,不知道是谁的。其实只要稍微抬头或者翻过身子就能看清对方的上身和头脸,但是他动不了,哪怕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也还是动不了。
连日来的虐打伤了他的内脏,说话咳血,连呼吸都是痛的,可即便如此潘有棠还是不满意,嫌他嘴硬,嫌他不够凄惨。
云连总也不肯求饶,痛到极点也只是闭着眼睛呻吟,再睁眼的时候,那目光又变得如同寒潭深处的卵石一样冷漠坚硬。
潘有棠打他,不给他穿衣服,骂他是贱种,训不熟的野狗,可对方无动于衷,仿佛羞辱的话与自己无关似的。他让手下随意玩弄他,但是没人有那个胆子——有了光彪的前车之鉴,就算馋也不敢下手了。
秃子被潘有棠留下来守门,从早到晚地监视云连。
云连的小臂被踢断了,清醒的时候还能勉强忍着,昏睡中却抑制不住痛苦不断地抽搐惨叫。秃子看得心惊,脑子里浮现出光彪丧命时的诡异场景,怀疑对方下一秒就会咽气,然后化身厉鬼来找自己索命。
“别叫了,一会儿就不疼了。”他拿来药箱,从里面取出针管和装了药剂的玻璃瓶,“不是我害的你,我可没打过你……不关我的事。”
透明的吗啡注射液从针管缓缓推入伤痕累累的手臂,过了几秒钟呻吟声渐渐低下来,然后彻底安静了。
从那之后只要云连喊痛秃子就给他来一针,潘有棠看到了也不阻拦。
吗啡是个能叫人听话的好东西。给他治伤是不可能的,要是叫得实在瘆得慌,就用吗啡让他安静点吧!
云连隐约意识到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他实在太累了,疼痛稍一缓解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只有挨打的时候才能清醒一些。
几个钟头前他突然被人从仓库带出来扔进这个陌生的房间。他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也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所有人都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