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让他另请高明!谁上咱就抢,看谁敢做这生意!”
“不必了。这生意,他别做了。”云连收起笑容,“阿申!给陆承璋打电话,就说我要跟罗六谈谈。”
当天云连就在罗公馆再次见到了罗占元。
谈话进行地非常顺利。对方仿佛早就知道云连会做此决定,开门见山地就把事先设想好的计划托盘而出。而云连熟知姚百年的交货地点和人手规模,几番商议过后便有了具体可行的安排。
据罗占元得到的消息,下个月中姚百年有一批从北方来的货要从租界码头上岸,这批货物甚为贵重,除了烟土以外还有一部分工业器材。每逢有重要的货物姚百年都会亲自到码头的仓库去验货,而交接地点,时间和随行人手只有云连等少数人知道。罗占元已事先买通了警察局的人,交接一开始就冲进去抓人,而云连则趁乱将罗占元交给他的东西混进货物里,再见机逃走。
“东西到时候我会派人给你,你可千万收好了。”
云连心下了然。
鸦片生意在租界虽是违法买卖,但官商勾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有些东西,却是万万碰不得的。这罗占元要交给他的东西,想必就是军火了。
“罗先生可真是派给我一项棘手的任务。”云连似笑非笑地看着罗占元的眼睛,“让警察局的人留心点别误伤了我的手下,否则这人赃俱获的一进去,天王老子也说不清呐!”
“云老板担心我会加害于你?”
“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放心,赵局长那边我已经打点妥当,人就算进去了也给你完好无损地放出来。”罗占元面不改色地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云连面前,“罗某从不让朋友受委屈。”
云连打开信封飞快地瞄了一眼,里面是张五万块钱的支票。
“罗先生办事周全,我还是放心的。”合上信封收进兜里,他咧嘴笑出了一侧酒窝,“只要没人存心在背后捅我刀子……就警察局那帮人,能耐再大也逮不住我。”
“云老板莫不是能飞檐走壁?”
云连倾过身子,半开玩笑似的压低了声音:“我说我会飞,你信不信?”
罗占元近距离地凝视了云连的眼睛,沉默半晌之后朗声笑着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云老板,你我相识不久,对我心存疑虑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没关系,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相信你很快就能体会到我的诚意。”
烟土遭劫一事不了了之。云连等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地继续替姚百年做事,如此挨到了四月中,终于接到消息说有一批从塘沽来的重要货物即日抵达租界。
依照老规矩,姚百年事先将交货地点,时间及货物数量告知云连,令云连带人在码头守候。船在深夜入港,东西卸下之后由姚百年本人在码头仓库验货,确认无误再交予云连手中。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不料验货验到一半突然闯入了大批警察,来人称接到检举说有人走私军火。姚百年原本还能沉着气从容应对,待对方在货箱中搜出了两捆枪支,终于意识到是有人设计陷害,情急之下随行家丁与警察动起手来,而云连则趁乱带着手下溜了个没影。
此事第二天就上了报,引起不小的轰动。姚百年不但走私军火,还恶意拒捕打伤警员,上头执意重判,这回怕是再有门路也难逃牢狱之灾了。
云连事不关己地躲在家中,直到几天之后才又同罗六见上了一面。
走私军火一事已经定案,姚百年怕是永无翻身之日。那夜码头上的剩余货物虽都被警察局的人没收了去,但姚家的铺面和未出手的烟土却是被云连吸了个干净。原本在姚百年手下混饭吃的流氓打手经此变故,都审时度势地来投靠云连,而那些烟馆,商贩,以及长期给姚百年供货的内地烟土商也陆陆续续地找了过来。
五月初,鸦片管理公司的成立大会在法租界康源大厦一楼举行。公司的两位董事长,罗占元和黄兴荣共同主持大会,法国领事阿尔邦用中文念了贺词,各界人士均有出席。
大会后的庆祝宴上,罗占元带云连认识了不少名流富商,言语间似有把公司的大半业务交由他打理的意思,连黄兴荣也对他赞赏有加。云连出尽风头,奉承话听得身心俱疲,好不容易钻了个空子溜出宴会厅,隔壁舞池里突然响起音乐,男男女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先生,跳个舞吗?”不知哪家的太太从背后发出邀请,云连扭过头去,迎面看见两瓣艳红的嘴唇。“不,不用……”含糊其辞地拒绝了邀请,他转身又逃回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