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连没让他失望。
不出一个月整个租界区就被搅得血雨腥风,那些一路跟着他打拼过来的手足弟兄,以及老爷死后丢了饭碗的陆家打手,全都指望着云连带他们杀出一条血路。这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除了一条命以外没有任何赌注可下。
俱乐部新上任的老板接连死了两个,码头上新进的货物也是来一批烧一批,而巡捕房却不知为何装聋作哑置身事外。渐渐地没人再敢出手接陆家这些烫手山芋,原本吞下去的肥肉也一块块又吐了出来。
云连一战成名。从那以后,怕他的狠他的,眼红他的瞧不起他的,哪怕心里再不请愿,表面上也得和和气气地喊一声“云老板”。
而陆承璋,一个原本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学会了脏话,抽起了大烟,哆哆嗦嗦地跟在别人身后操起棍棒刀枪,在弱肉强食的上海滩为自己保住了一席之地。
云连眼看着他从云端跌入泥沼,又脱胎换骨地站起来,时间久了竟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水凉透了。
云连从浴缸里跨出来,用干燥的浴巾随意擦了两下前胸后背,就这么赤条条地出了浴室。
陆承璋正无所事事地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茶几上放着两瓶汽水。
云连越过他一声不吭地进了卧室,在衣柜里翻找了半天,抽出条棉布长裤套上。
“给你准备了衣服,怎么不穿?”
陆承璋跟着他进了卧室,将一套乳白色真丝睡袍扔到床上。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