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眼睛盲了一只，另一只眼视力也不太好，所以不太喜欢亮眼的光，别墅的灯极为幽暗，吊顶造型犹如古堡，残疾的他滑动冰冷的轮椅，在静谧的别墅里，移动的金属发出细碎的声音，吱呀吱呀，显得有些诡异。

伺候的两个保姆都不太敢讲话，稍有地位的一位叫王姨，是顾老爷子亲自指派过来的人。

王姨小心翼翼地问：“大少爷，今晚想吃什么？”

轮椅停住一瞬，顾远狄漫不经心地回了两个冷冷的字眼：“随便。”

又是随便。

王姨还是笑呵呵地说：“给你做一碗饺子吧。”

顾远狄没回话，滑着轮椅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顾远狄翻出了相册。

他有一本厚厚的相册，记录了他从小到大的部分经历。

相册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正是拍摄于他出车祸前夕，那一天是高一上学期结束的第三天，他刚放寒假不久，和朋友一起去俱乐部参加摩托车比赛，他夺了冠，拿着奖杯与朋友在赛道上合影。

从前往后翻，则是他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他，或是被妈妈抱着，或是被父亲高举。

但是相册前面有几十页，空空如也，什么照片也没有。

顾远狄顺位抽取，正好抽到了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他才还不到一岁，很稚嫩。

……他脑海里不经想起了另一张面孔。

哦，他的亲弟弟，也该有一岁了吧。

顾远狄撕碎了手里的那张全家福。

不过不应该叫全家福，应该叫一年前的全家福。

从他出车祸后，顾家就不是三口之家了。

贴膜的照片并不是那么容易撕动，可顾远狄还是轻而易举撕碎了照片。

搬到别墅来之后，他每天都撕一张，撕出经验来了。

他想，会有撕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