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深爱的人,他愿意殉葬,愿意以死作陪的父亲,就这么被人丢在了大地之上。

他不认识什么楚老爷,他不认识这些警察,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已经打算死了,已经打算和这个世界毫无瓜葛,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楚翰采被遮住了双眼,再度能够看到光明的时候,是在白色的监狱里。

那是个医院。

楚老爷为了让自己和过去彻底告别,楚翰采必须做出一些身体上的改造。而这一切,与楚翰采的意愿毫无关系。

他在医院里逃跑过,自杀过,朝护士医生求救过,但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而楚老爷那个人似乎很享受这种猫鼠游戏,看着自己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到最后连自我毁灭都做不到。像训练野狗一样,不断地折磨,摘去利齿,消磨野性,总有一天野狗就能变成温顺的家犬,然后困在楚家小小的世界里,再也不知道自由为何物。

楚翰采累了。

如今医生过来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都开始机械地重复“楚翰采,翰林院的翰,宁采臣的采”这句话。尽管在他贫瘠的教育水平里,他根本不知道翰林院和宁采臣是什么东西。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透过医院地下室里那扇小小的窗户,去看窗外的天空。

蓝天和白云,偶尔也不是蓝天,偶尔也没有白云。但总归是不一样的色彩,但总归能有一小片空间留给他去缅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