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演员水平不足又不能换人的情况,导演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删戏。戏好的能加戏,反过来同理。出来的效果实在不行,那就让这一场快速拉过去,甚至整场戏删掉,宁可改动剧本,也不能混进一段质量低下的玩意儿滥竽充数。
这场戏邱导个人来说实在是不舍得,想再给简星一个晚上的机会,今晚要是演得跟昨晚一样,说什么也得删戏了。
但简星这一次演得让他有点意外。
邱导给简星讲戏时是这样形容的:要泪雨滂沱,情绪上又要内敛含蓄,深沉厚重。不是小孩子放声大哭的那种肆意,因为小羊这时已经历过生死离别、人生百态,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已成过去,他自知肩上扛着何等重任,他是全军兄弟的支柱,得坚强到最后,决不能失态。
一道泪痕从简星脸上滑落,接着是另一道。随后滚滚而下,汹涌如潮。
简星却收住了表情,不再狰狞扭曲,而是怔忡,失魂,遥望前方,又像是目无焦点。
他抓着酒坛的手无声用力,手背上青筋凸现,脖子绷紧,筋骨分明,喉结缓慢而沉重地起伏,身姿跪得挺拔,一动不动,却微微颤抖。
将一切应该释放到极致的情绪
拼尽全力地收着。让整个灵魂在爆发与崩溃的边缘之间痛苦挣扎。
心底深处彻骨的悲鸣,在广阔沉静的月色下酿成了极致的美。
一遍下来,邱导忘了反应,直到分组导演喊了cut。邱导缓了片刻,才道:“好,很好,抓住这个感觉,等会再来一遍。”
听到邱导这话,昭阳由衷地笑了。他知道,邱导认可了刚才简星的表演,他也看得出来简星的进步有多大。这不是灵光一闪就突然开窍了,而是经过反复的打磨后得出的成果。
笑着笑着,昭阳又愁了起来,他还没找着机会跟简星把话说明白。等会收工后,得将这桩事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