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十点,挺晚了。走在最前面的似乎是大舅妈,身躯高大,精心做了头发和妆容,和身后同一个大家庭的其他女人拎着大包小包,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说你们这些男人凑一起就只有无聊无趣,所以她跟姐妹做头发去了,顺便出于人道随便买了点礼物。
这个大房子一下子喧闹起来。
二舅和二舅妈之间的矛盾似乎有些麻烦,二舅妈一个人抱着酒瓶喝得醉醺醺,二舅坐在旁边,一边沉默地看着老婆,一边自己也喝了不少酒。二舅有着尹家人标准的酒量,就是千杯不醉,但老婆醉倒后,他不敢自己抱老婆,怕出现任何概率极低的脚步虚浮。
尹墨协助二舅把二舅妈抱到房间,中途大舅路过。大舅侧身给他们让路,查看了下二弟妹的状况,骂了二弟两句,连老婆都照顾不好,真是丢人现眼。
大舅方才的“解决她”,不是要二舅让二舅妈别闹,以免影响家族聚会,也不是要二舅跟二舅妈不行就掰,他们绝对不会对家人提这种意见。感情是否破裂,最终是否分开,这是夫妻之间私人而神圣的个人情感纠结,应由个人慎重决定,不是家人能插手的区域。
大舅方才的“解决她”,是对二舅的怒其不争,连爱人都照顾不好。
尹墨把二舅妈放到床上,后者开始闹起酒疯,二舅沉默地轻拍老婆的背。尹墨走出去,以免打扰到他们。
他知道二舅妈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而很多时候二舅的沉默总是会引发二舅妈的不安,但他们这一家子实在是习惯少言了。话太多并没有什么用处,产品不会因此变得更好,营业额不会因此变得更高,事情也不会因为话多而减少。
他们也不是抗拒说更多话,只是习惯了而已,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改变。从小长辈就不会跟小辈太热络,但无论是谁遇到困难,只要一句话,所有人都会立即出动,提供最大帮助。
这就是他的家庭,他传承的家庭个性,与祁丘山没有半分关联。
尹墨走到房子后面的泳池旁边,地灯照着池水,透出股沉寂幽深的气氛。他掏出手机,看到连宵发了个自拍过来,配字“哥哥,三舅妈说她做了班戟,帮我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