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护士收起医用铁盘,仔细叮嘱宋卿,不要碰水,不要碰撞,指甲盖翻的深,不然容易发炎流脓。
宋卿颔首道谢,而后跟著连滟一道回病房。
他走至半路,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走廊中央望著他,似乎在等著他。
是沈夫人。
沈夫人平日中的端庄优雅,此刻全无,鬓发乱糟糟的贴在下颚,双眼乌青,嘴唇没一丝血色,比外面流浪的人,也没好到那去。
连滟未见过沈夫人,只当是路人,便擦身而过。
宋卿却是认识的,他沉默著停下了脚步,站定在沈夫人面前,脑袋低垂,一付任打任骂的模样。
沈夫人抿紧唇,抬手给了宋卿一巴掌,却软趴趴的丝毫没有力道,她眼泪随著这一巴掌,同时落地,“…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阻止小观去春陵。”
宋卿没有躲闪,他低声道,“对不起。”
连滟闻声回身,慌张扯开宋卿,挡在他身前,“你为什么随便打我儿子!”
宋卿阻止了连滟的动作。
沈夫人哀哀一笑,高喝,“凭!是我儿子…”
才说了几个字,她泣不成声,“是我儿子…替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连滟怔愣住,抖著手撤回了身体,嘴唇蠕动一言难语。
“对不起…”宋卿深深鞠了一躬,他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还能对沈夫人说什么。
沈屿观因他而死,他这一辈子都将背负著死亡阴影。
他无颜面对沈夫人,更没脸去见爷爷,爷爷年岁已高,却因为他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宋卿光是想到这一幕,心脏疼得无以复加。
沈夫人的话语更是淬满毒液地利刃,一字一句地捅进宋卿虚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