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诸位贵宾到场,在这个隆重的日子里,让我们一起祝福这对新人!】
舞台两侧的幕布拉开,从右边走出了一位穿着婚纱的女性,婚纱密密麻麻盖着她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像一具活动的木乃伊。舞台左侧,则走出来一位高高瘦瘦的男性,他穿一身洁白西装,长相阴柔,跟秦归璨有五分相似。
“平平?” 秦归璨注意到从舞台左侧走出来的男人,惊讶地叫出了声。
年未已看向男人,原来这就是秦归璨的儿子平平,秦归璨一直声称年未已跟平平很像,让年未已不禁仔细观察了一番平平。他发现这个男人面色蜡黄,身体瘦弱,走起路来轻飘飘地没有力量,一看就肝功受损、胸闷气短,虚得很。
年未已捏着下巴,想秦归璨看起来很健康,怎么她儿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他忽然察觉到一个重要问题:难道说他在别人眼中也是这个样子吗!
“平平……”秦归璨的视线一直黏在男人身上,而男人面带微笑,径直走向新娘。看了这么多场death theater,秦归璨自然也知道平平不过是投影和机械的产物,但看她的反应,似乎这假象真实得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贪婪地盯着平平的投影看,那眼神却令年未已感到一丝异样。
她的眼神夹杂着欣喜、渴望,和。那绝不是一个母亲看着孩子的眼神。
就在秦归璨自顾自叫着“平平”时,男人停在司仪台前,面向她,突然回应了她的呼唤。
“妈妈,你叫我?”
秦归璨睁大了眼:“平平,你能听到?”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下沉,看到秦归璨凌乱的衬衣,于是伸出手去帮她整了整:“怎么弄得这么乱,妈妈你不是很注意形象吗。”
秦归璨低头看见他筋脉明显的手,突然泪水盈满了眼眶。在年未已的印象里,秦归璨一直维持着成年女性的稳重,即便在前几天的处刑和今天的“旧日支配”游戏中,她也没有被恐惧击溃,保持着冷静和理性。年未已能想象得出她在职场上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没想到她在自己儿子面前却露出这样一副小女人姿态。
“救我,救救妈妈……”
“你在说什么,妈妈?”男人莞尔一笑:“今天是我和我爱人的婚礼,妈妈你一定要见证我最幸福的时刻。”
“什么?是谁!”秦归璨充满敌意地看向新娘。新娘被婚纱裹着,看不清长相。
“妈妈,辛苦你了,一个人把我养大。”男人收回手,挺直了腰背,郑重地对秦归璨说:“你从不让我跟别的孩子玩,不让我参加任何学校的活动,我一直没有朋友,不会交际,至今为止的人生只围绕着妈妈一个人转。”
“你不让我出门运动,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次我生了很严重的肠胃炎,下不了床,你在床边照顾我好几天,却从来不送我去医院。那几天你如此快乐,我才知道。你不止想让我围着你转,你想让我完全依赖你,像只寄生虫一样离不开你。”
“如果你有一个鸟笼,你一定想永远地把我关在里面吧。”
“这三十年,你成功把我培养成疾病缠身,胆小懦弱,遇事只会找妈妈的草包。我很绝望,我真的很绝望,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摆脱,你是我生活里的唯一,我的绝望却无法跟你讲。”男人说着,执起新娘的手,转头看向她:“还好,还有人愿意爱我。”
男人褪下女人的面纱,下面赫然是一张不成形的人脸,她的皮肤溃烂流脓,五官仿佛融化一般在脸上流淌。男人爱怜地靠近她,低头吻她腐烂的额头,吻她肿胀的嘴唇。秦归璨惊得面色惨白,奋力挣扎想要去阻止男人:“不!不!平平!那是什么东西!太恶心了,快离开!”
男人浑然不觉,紧紧抱住了腐烂的女人,溃烂从他们接触的地方向男人身上蔓延,很快,男人的脸上也渗出了浓水,白西装下面透出红一坨黄一坨的污渍。他抱着女人的手臂陷入女人的身体,两人逐渐融合成一团烂肉。
秦归璨大声哭叫着男人的小名,甚至年未已都觉得十分刺耳了。忽然,秦归璨的叫声变成一声抽气,那团烂肉伸出几根触须缠住了秦归璨的四肢和脖颈,被阻断的部分肉眼可见地变成酱紫色。秦归璨叫不出声也挣脱不了,却一直睁大眼睛辨认男人的轮廓。
“咳咳,额…啊…我唔……”
年未已看着秦归璨的嘴型,似乎能隐约看出她在说:“妈妈爱你,没人比妈妈更爱你…”
十月怀胎不易,一朝分娩不易,数十年养育不易,但是对一个母亲来说最不容易的,也许是放孩子走。对于和儿子相依为命的秦归璨来说,这可能是她永远也学不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