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的疯狂影响到了观众,人群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衣着华丽的宾客做出一些失控的举动,有人突然蹲下来大哭,有人抄起手边的东西不停摔打;舞厅两侧的大镜子上,有画家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用血作画;原本是朋友或者夫妻的两人野蛮地互相撕咬,咬掉了对方脸颊和脖颈上的皮肉;还有人实在忍受不了眼前的幻象,大吼一声剜出了双眼。
如果说一个人的疯狂行为是有些滑稽的,那群体的疯狂则会令人恐惧。哪怕是从电影屏幕上看到现在的景象都教人胆寒,何况是假以乱真的投影。年未已看到其他人都在不自觉地躲开投影,脸上挂着不知所措的表情。
“咳!咳咳——”
突然有一只手拽住年未已的胳膊,把他拽得一踉跄。
晋侯抓着年未已的胳膊爬起来,跪在地上,用手擦掉了嘴角边的白沫。他抬眼,正好跟年未已清亮的眼神对上,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随后微微一笑:“是你啊。”
“你第一天就偷我的帽子,昨天又偷我的帽子,你喜欢那个帽子,就拿去好了。”晋侯说:“我以后也不会戴了。”
“晋侯?你是晋侯吗?”年未已眯起眼睛问道。晋侯却无视了这个称呼,轻蔑地移开视线看向舞台:“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这样啊,看来我们没什么希望能达成好结局了,不过至少应该试试打断他们的演出。晋侯这角色是剧作家,‘演讲’和‘辩论’点的很高,我上台去过技能检定 ,看看能不能盖过他们的表演。”
年未已看着晋侯走上台,他的走路姿势跟以前完全不同。
晋侯走上舞台,还没来得及过技能检定,年未已便看到方才他和魏子虚跳进去的那个黄色眼球降落到舞台后方,黄雾蔓延出来,衣衫褴褛的人形倚靠在王座上,驼背绅士就站在王座之下,它抬头环视一圈,兜帽下面是一张木制面具,而那个面具上竟然扬起了一个笑容,那就是它的脸。演员和观众这时全都看向晋侯身后的黄衣之王,然后魔怔了似的向晋侯涌过去。
有浑厚的钟摆声从门外传来,是图书馆里的老爷钟敲响了零点。年未已被后面人拉着离开了舞厅,门关上之前,他看到黄衣之王的面具融化,露出下面腐烂流脓的脸,它的脸上生出无数条触手袭向晋侯。
他生前渴望得到比他兄弟多的注视,年未已突然想到,不知道现在处于视线焦点的他是什么心情。
第82章 他是我的
“妈妈,我不想去学校。”
“为什么,现在才开学一周,怎么不想去学校了呢?”
“别的同学欺负我,说我身体太差病包子,很无聊,太敏感…我很难受,没有人跟我做朋友。”
“平平。”女人本来正在书房处理工作,小男孩儿就缩在门框边上,泪眼汪汪地控诉学校的事。女人听着,从书桌上抬起头,扶了一下猫耳眼镜。男孩儿七八岁了,长得比同龄人高,却瘦的只有一把骨头,说话中气不足,仿佛稍微运动一下就会喘不过气。
“平平,到妈妈身边来。”女人招呼小男孩过来,男孩扭扭捏捏地走到书桌前,那副病怏怏的样子确实不会受同龄男孩子待见。
“乖孩子,来,妈妈抱抱,他们还说了你什么?”女人抱住男孩,用手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温柔地问道。
“他们还说,他们还说……”男孩犹豫片刻,哽咽起来,伏在女人肩膀上小声说:“他们说就因为我没有爸爸,没有人教,才没有个男生的样子,长大以后也不会有出息……”
“嗯。”女人感受到男孩瘦弱的肩膀在颤动,于是更紧地抱住他,脸上却扬起了不合时宜的笑。
“他们说的都对哦。”
“平平不需要以后有出息,在学校没有朋友也没关系。因为平平身体很差,性格很弱,也没有能力,所以依赖妈妈就可以了,妈妈可以照顾好你。”
男孩呼吸一滞,疑惑道:“妈妈?”女人灌输的观念跟别的孩子的说法都不同,但幼小的他还没有辨别对错的能力。
“相信妈妈的话吧,平平,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别的人,别的女人都会害你,只有妈妈不会抛弃你,所以你的生活里只有妈妈就够了。”
“知道了吗,平平,你是妈妈的。”
【卡迈克尔举行了一场疯狂的晚宴,但晚宴的具体内容却无人能说清。当天夜里值班的警察和门卫很多,他们说宅邸从外面看上去就是平常的样子,灯光常亮,有谈话和舞曲的声音传出来,没有任何会引起人警惕的异常。可是当过了午夜,仆人们去接回自己的主人时,却发现宅邸内部一片狼藉,到处是翻倒的家具、碎玻璃、暗红的血和一些人体脏器。宅子里没有一个人,舞厅地面上杂乱的痕迹都指向舞台,却在舞台上凭空消失了。鉴于卡迈克尔曾在邀请函上提到晚宴的最后会上演新剧,警探们只能推测这起失踪案跟新剧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