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未已不作声。
周僮看他态度有些软化,进一步道:“你们在走廊那边吵架了吧?你队友他怎么说,也太自私了,光顾着打听你的纸牌和过去,自己的事一点都不肯透露,让人怎么能信得过啊?”
“你别这么说,他有自己的考虑。”年未已小声说。
“什么考虑?他提过吗?”周僮不以为然:“恐怕是又想用你当挡箭牌吧?”
年未已答不上话,憋着一股气,眼神闪烁。小腿发痒,年未已感到有什么东西蹭着他的腿一路向上。他挑起一侧眉毛,往下睇了一眼,周僮在茶几下的双腿交叉,只穿着肉色丝袜,用脚趾触碰年未已小腿,暧昧地来回磨蹭。
她手肘自然地伏在茶几上,身体前倾,胸前的沟壑在桌面托举下加深,桃红色眼影妩媚轻浮。
“你队友一定很受女人欢迎吧,那种男人被惯坏了,一点不懂得换位思考。”周僮微眯眼睛,她的眼睛生来妖媚,知道做什么表情最能蛊惑人心:“其实你比他好多了,为人真诚,单纯好相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你被他利用,下场悲惨。”
她停顿一下,若有似无地笑了:“而且,你的外形比他庄重,虽然有点保守,但更吸引我”
年未已皱着眉,转向她,沉默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男人终于开窍了!周僮心里一喜,谆谆善诱地说:“只是一件小事,于你于我都没有害处”
陈路遥合上门缝。
终于还是开始了啊。可能“千王之王”是在director暴力压迫下进行的,但“积分抢夺”完全是玩家自愿发起的残杀。从徐启祥拦下魏子虚,到j加入混战,现在周僮又与年未已在密谋着什么,恶意就像滚雪球,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陈路遥未曾想过,其他人这么快就向death show屈服。是director成功逼疯了他们,还是他们本来就不正常?陈路遥坐进沙发里,全身肌肉紧绷,这才过去一个上午,他却已经感到疲惫不堪。
他这队排名靠后,暂时不用担心被人挑衅。但如果更后面两队都去抢夺积分,什么都不做等于坐以待毙。陈路遥弓着身子,双手抹了一把脸,被胡茬戳得生疼。谁都不能信任,谁都在伺机而动,他没怎么跟他的队友秦归璨接触过,直觉那个女人不简单,他必须得时刻提防着她才行。
陈路遥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等回过神来时,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起身走到门边,周僮和年未已都不在了,也许达成了某种共识,现在人走茶凉,只剩下小茶几在阳台上。
难道他也不得不加入这场闹剧?
陈路遥叹了一口气,调出塔罗牌信息。
塔罗牌正面,金光灿灿的王座上坐了一个傀儡,傀儡一手持天平,一手持利剑。
“正义(the jtice):寂静之地,我即正义。”
director用这张牌来讽刺他,看得出用心良苦。
陈路遥嘴角边挂着苦笑。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在注视着凡人的一举一动。
年未已回到自己房间,从桌面上拿起单反相机,连接蓝牙,把照片一张张导入电脑。
娱乐室有现成的电子器材,他随手带了一台回房,亲测产品性能优良,他准备再搬些游戏设备过来。
照片导入成功,年未已往下翻,每张照片上树影阑珊,魏子虚独自站在玻璃墙边,穿着休闲,姿势惬意,挂着无可挑剔的笑脸。十一年前的魏子虚试图做到这样,那时候他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但在年未已面前总会放松警惕,暴露出一丝年轻气盛的坏。
年未已不讨厌那样的魏子虚。
但是在大二下学期,魏子虚突然转学,再也没有出现在心理学教室。年未已想他和魏子虚还算熟悉,他转学理应告诉自己一声,可是打电话过去是空号,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本来朝夕相处的一个人,就这样干干净净地消失在年未已生活中。
现代通讯技术这么发达,要想找回一个人很容易,但魏子虚既然把联系方式删了干净,便是告诉年未已不要找他,这点默契他们还是有的。年未已继续一个人上课下课,踩点儿进教室,坐在空无一人的第一排听课。偶尔想起这事,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魏子虚了。
他想不明白不代表没有,他得罪过的人太多了。他本身性格就不体贴,没眼色,执着于分析别人,揭开他们心理上的遮羞布。可能魏子虚终于也忍受不了他,不告而别。
不过年未已感情淡薄,这件事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还是魏子虚忘得彻底,十一年后再见面,他还记得魏子虚,魏子虚却已经不记得他了。年未已曾经想过,再见魏子虚他要做些什么,排名第一的便是拍照留念,留下魏子虚切实存在过的证据,而不是某种臆想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