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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自从程游死后,黎湍看了所有的油画展。

不为什么,就是心怀侥幸,想着也许哪一天,他能在油画展里看到程游,也许哪一天,他真的能走出来。

黎湍漫无目的的在画展里走着,余光中瞥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应该是情侣,情侣衫和情侣帽处处彰显着相爱,黎湍回头多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们紧握着的手上。

黎湍莫名就想到木枝和左欢。

魏怅然说已经把小月亮交给木枝和左欢了,却不告诉黎湍他们的消息,只说他们过得很好。黎湍也不再担心,只是总是会想起来他们。

想起他们曾经紧紧相拥的样子,想起木枝是程游给他的寄托,想起自己跟木枝的约定:如果木枝能办成画展,黎湍就走出来。

黎湍终究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出路的。

回忆太苦太涩,苦得他这一生都夜不能寐。

黎湍逛着逛着,走到了最后一幅画面前,他一抬头,瞬间僵硬在原地,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程游。

那张画,是十九岁的程游。

他始终是十九岁的样子,在画里鲜活着。他还戴着银灰色的假发,卷发有些杂乱,却很漂亮,他眼眸里满是笑意,仿佛从来不曾离去。

他隔着一张纸,隔着生离死别,隔着人间悲欢。

冲着黎湍笑了。

一如多年前的模样。

他从未变过。

黎湍看着程游的那张画,缓缓的蹲了下来,毫无形象的低声抽泣起来。

如果我能办成画展,你就走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