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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是恍惚了好半天,他才终于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彻底站在阳光下了。

小别墅不再姓贺,青南路也快被推了,贺执收拾好行李,带着人和鸟一起搬到了苏泊尔家楼上。

离开之前的晚上,两个人在家门口的街上流连了很久。

六年前贺执在家里的围墙上画了上百个童话故事,但其实不只是这面墙,往前走,再往前走,网吧楼下,信中后街,到处都留着一个少年作画的背影。

七岁时第一次握水彩笔,他不老实,不在白纸上画,往墙上画,果不其然换来母亲一顿暴打。

十岁那年学会了素描,数学课翘课去天台,踩着砖头趴在女儿墙上,握着碳笔一笔一划地对着电线上的小燕子写生。

十四岁和妈妈走散,他搬进他爸爸曾经寄身的青南路,握着毛笔在外街的墙上奔跑着画下一条长长的红线。

尽头有人在等他,他以为要挨打,浑身戒备,但没想到却被邻居弯腰摸了摸头,温声告诉他:“你以后可以叫我李叔。”

十五岁时他已经学会很多,能在人身上刺数不清的花样,也可以用拳头给人家留下半永久的伤害。

那年他最喜欢看动画片,偶尔拥有一个平静的夜晚,贺执就拿着颜料盒,盘腿坐在肮脏的井盖前画海绵宝宝。

十八岁是好时候,他有着那个年纪的少年所有的臭毛病,脾气不好,耐性不够,好不容易转了性子见义勇为,没想到却遇到了他此生最珍爱的小朋友。

信中与青南路之间的第三条街上,画着十六岁时贺执笔下的妈妈。

他没有画完,但许啄却一直很喜欢。后来贺执带他去墓园看望贺妗,骨灰盒被收在一个玻璃格子里,里面放着鲜花,信,和女人永远被定格的笑脸。

某次看望过许暨安回来,许啄按大人的嘱咐去了次银行,在保险柜里,他取出了一只装满照片的信封。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许文衍的模样,果然和贺执很像。

后来再去的时候,贺妗的小格子里便多了几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