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想法,从立知秋见到刘蝉,变得彻底。
立知秋第一次见刘蝉,是前些年休沐的前一日。他从傅芝钟的车旁路过,无意间瞥了一眼傅爷轿车的车窗——刘蝉就坐在里面,拿着一卷报纸正读。
那时,刘蝉似乎还识不全字,立知秋见他拿着报纸,微白的唇轻启,在无声地念报纸上的字。
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得很慢。
刘蝉两片唇瓣与口中的小舌,都在很努力地描摹每一个字的轮廓。
轿车里没有灯,刘蝉坐在阴翳之中,白皙的半张脸庞,就是车里唯一莹莹夺目的光。似乎是感觉到车窗外有谁在注视着自己,刘蝉偏了偏头,看向窗外怔在原地的立知秋。
立知秋被刘蝉漫不经心的一眼看得一震,从出生到现在,立知秋第一次体会到——脑里一片空白。
而刘蝉瞧见立知秋身上的军装,还对立知秋笑了一下。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那天晚上,立知秋晕乎乎地回了家,晕乎乎地洗簌好了,裹在被窝里,照旧把自己裹成被子卷,却怎么也睡不着。
自那时以后,立知秋才明白,原来人有意义的不仅是脑子,有些人单单是形貌、是身段、是一颦一笑,就已然是这个世上最大的意义。
立知秋望着刘蝉,心里高高兴兴地欣赏刘蝉因忧心而蹙眉的面目,面上还是一片鬼哭狼嚎,他抱着自己的腿嚷嚷,“夫人,我的腿不能动了!好痛,真的好痛!痛煞我也——”
“一丁点都不能动!”他哭丧着脸说。
像他这样全然不顾形象、不顾礼节的客人,刘蝉院子里的丫鬟都还是第一次见。
有几个年岁小的,看着蹲着哀嚎自己的腿麻了的立知秋,憋不住差点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