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当然记得,只可惜,皇上怕是不记得了。”他眸光暗沉,里面不知隐藏了多少风暴。

一旁的李长福只觉得从未如此煎熬过,如今只希望皇上能够快点回来,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王爷又怎知皇上不记得了?”柳净微微眨眼,忽然低下头轻笑一声,“皇上还时常与本宫谈起,在他十二岁那年,在林子里狩猎时不小心迷了方向,还是王爷把他带出来的。”

话落,俊亲王不由薄唇一抿,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芒,

“有些事已经发生,如若王爷硬要追究他的错与对,那根本没有意义。”柳净一手搭在桌上,青葱般的食指轻击着桌面,“就像一个老母亲,她孙子病了,这时一个过路的路人宿在她家,为了筹钱给她孙子治病,她狠心杀了那个路人夺走他所有钱财,可她只是为了给孙子治病而已,王爷说,这个老母亲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柳净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他,在她心里,或许还能够唤醒俊亲王,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总得试试。

文贵妃的死怪谁?怪这个后宫?她的死没有真正的凶手,因为所有人都是凶手。

因为俊亲王的纠缠,萧靳才会起疑心,如果萧靳不起疑心,太后就没有机会下手,而她跟皇后她们也都是帮凶,谁又敢说自己是无辜的?

这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错与对,只有弱肉强食,就好比这后宫,太后坏吗?的确,她是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于她而言,太后自然是个坏人,可与柳家人而言,太后做的自然都是对的。

再好比皇后,她也最喜欢在背地里下黑手,在柳净这里,她自然是个坏人,可这些年她为了萧靳也算是矜矜业业打理后宫,当初为他登基肯定也付出了许多帮助,所以说,在这个世界里,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错与对,就连她自己,在别人眼中,怕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挡路石。

“每个人站立的角度都不同,可每个人面临的情况也都不同,贵妃娘娘问本王这个,那本王也想问问你,这个路人又做错了什么,她又何曾伤害过老母亲一丝一毫?!”俊亲王忽然双目猩红,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气氛在这一刻又剑拔弩张起来,柳净冷笑一声,毫不示弱的看了他眼,“路人没有错,可王爷是要做那愚昧无知的百姓,你相信她只是一个路人吗?”

文贵妃又岂是什么善茬,当初若不是萧靳来的早,此时躺在棺材里的就是她了,有些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这俊亲王怕还以为自己的白月光还是当初那个春节无暇的白莲花?

“路人有没有做错,总会有人评判,难不成被那老母亲害死,还是她自作自受了?!”俊亲王冷笑一声,握住茶杯的手逐渐缩紧。

一旁的李长福急的跟个什么似的,他本以为这贵妃娘娘是个直性子,没想到绕弯子还挺厉害,可惜,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路人的死有很多因素,百姓艰苦导致家中贫困是一方面,老母亲的孙子病重又是一方面,还有,若是那路人不选择住老母亲那里,也就不会死,谁又说这一切都是老母亲的错?”说完,柳净又是轻笑一声,“不过王爷可莫把谁都认做了老母亲,这冤枉了人怕是不好。”

虽说文贵妃的死她还是有一点责任,可是下手的是太后还有那个隐藏的凶手,侩子手又不是她,为何一定要找她麻烦?

俊亲王闻言也是淡淡一笑,语气轻松,“有没有冤枉人,本王心中自然有数,你说的对,老母亲的确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个艰苦的世道才是!”

柳净心中一跳,看来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俊亲王已经开始反社会了,肯定把所有人都给恨上了,萧靳肯定是头一个。

“与娘娘说了这么多,时候怕也不早了,还是快带本王去见皇上吧,如若耽误了大事,娘娘怕是担待不起。”他眼睛一瞥,语气肃穆,

柳净眉间一皱,依旧有些不悦,“本宫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皇上不适,今日不见其他人,王爷难道想硬闯不成?”

见两人又绕回原点,李长福这个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皇上不适本王为何不能前去探望?倒是娘娘百般阻挠到底意欲何为!”俊亲王骤然起身,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柳净。

后者也跟着起身,四目相对间里面全是火药味,“这是皇上的旨意,王爷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抗旨,你这是要造反吗!”

霎那间,李长福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气氛好似就这么微妙了起来,两人僵持了许久,谁也不退让,最后还是俊亲王自己大步往内殿那边走,“本王问心无愧,只想见皇上,娘娘百般阻挠着实令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