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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什么,我过两天就拆线了,”顾从燃肩膀夹着电话,左手端过保温盒把饭汁搅匀,“等你过来我早出院了。”

“我说你这是脑子不灵活呢?”卫芳苓回归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我担心你说的那套话小河不爱听,就想帮你跟他谈谈,我说的他总有耐心听吧?”

“你能跟他谈什么啊,”顾从燃拿勺子戳着米饭,“给他个八位数支票让他和我在一起?行了,这不搅和我么。”

卫芳苓呵了声:“就你想得肤浅,我还懒得搅和了,你自个儿搞定吧。”完了又放柔嗓音,“感情这事急不来,小河这性子得把他的心摸透了才成,不了解他你拿什么资本追人啊是不?”

她点到即止,挂线前喊顾从燃八月末回趟顾家,再不着家,家人的生日宴席也不得缺席。

伤口两天后拆线,纱布还得裹个两三天,顾从燃有了充分的理由继续呆在琩槿市,只是许沉河面对他时的脸色比前些天还更冷淡些许。

出院那天许沉河开了顾从燃的车载他回酒店,路上睨着顾从燃的伤口警告:“别健身、别沾水,别为了逗留这个地方而故意弄伤自己,周六我送你去检查,你再敢出意外我可不管你。”

尽管顾从燃确实有过一瞬这样的念头,但看着许沉河最近为照顾他瘦削下来的脸庞,他靠在副驾上应了声:“刚才医生还叮嘱过什么,我太困了没认真听。”

然而比起所谓叮嘱,他想听的是许沉河的声音。清清凉凉却温柔地淙淙流入他的耳朵,再化为他想象的关切,在他的心头下一场太阳雨。

如果雨后醒来发现他们已经回到浮金苑相拥着看完一部电影,他想把电影中的台词跟许沉河说一遍。

我爱你,是因为你是我在入睡前最后一个想要聊天的人。

车骤然刹停,顾从燃彻底从半入眠的状态中清醒。许沉河绕到后座拎出顾从燃的公文包和装衣服的袋子,将车匙扔自己裤兜:“车匙我保管着,你安分待酒店里别乱跑,要上哪去跟我说一声。”

顾从燃把握时机:“我没你联系方式。”看许沉河怔住的神色,他补充,“你微信上不回复,电话也是空号,我很多次想找你都……”

“我离开呈桉市就销号了。”许沉河戳下电梯按钮,“有什么事你直接把电话打到店里吧,会有人接的。”

“你就那么不想给我接近你的机会!”顾从燃眼带失落地看向他。

许沉河低下头:“没这个必要了。”

轿厢里寂静得出奇,往往这些时候顾从燃总会想起和许沉河刚认识那会的种种场景,那时许沉河也是很静,但不是厌倦于和他交谈,而是乖巧。

什么都听他的,和他聊天时会扬起笑,睡前会跟他道晚安,连眼睛都仿佛在说着信任他。

盯着上升的数字,许沉河首先打破安静:“对了。”

顾从燃如同得到馈赠般看向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许沉河抠着公文包提手上的布料,把紧张都发泄到小动作里:“你的行李我帮你归置过了,日用品都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但是烟和打火机我没收了,防止你控制不住烟瘾。”

顾从燃没想起别的:“什么时候还我?”

许沉河悄悄松了口气:“周六确认伤口恢复良好就还。”

两人在套房门口告别,顾从燃正想留许沉河喝杯咖啡时,对方已忙不迭地转身离去,就像和他呆在方圆十米以内是多么辛苦的事。

把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甩沙发上去,顾从燃烦闷地踹了脚立在隔断旁的行李箱。箱子滚开几米远,顾从燃想到什么,又上前按住它,扯开拉链把四个暗格挨个摸了一遍,在最后一格里摸出了方形的戒指盒。

周六,许沉河依言来接他去医院复查,拆纱布后医生称伤口恢复不错,但该提防的一点都不能疏漏。右手小臂几道针线缝合痕迹看着吓人,顾从燃却顾自欣赏很久,为自己能和许沉河拥有同一处的伤痕而暗感特别。

医院回酒店的路程不长,许沉河刻意降低了车速,原本能冲过去的最后几秒绿灯也没赶上。在后视镜瞥了眼轻碰着伤痕的顾从燃,许沉河没忍住多嘴:“别让细菌感染到伤口了。”

今天的许沉河比他们重逢后的每一次都要温和,脸上的霜雪似乎也在融化,顾从燃有种他要跟自己和好的错觉,试探着回答道:“要不你来我这住几天监督我,不然我总记不得。”

许沉河注视着前方的车流没说话,红灯跳转后踩下油门汇入车龙里,随后仅顾着盯路况来分散注意力,顾从燃便知道他的答案了。

这回许沉河没有送顾从燃上去,他把车匙还给对方,开了后备箱取出之前藏起的登喜路递到顾从燃手里:“不能抽那么多,偶尔一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