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燃被许沉河称得上强颜欢笑的表情晃了下心神,他让开身子,待许沉河进屋弯身换鞋子,他看着对方的背,心头忽然像被谁撕开道口子。
正处热夏,许沉河只穿着件半袖白t和收脚牛仔裤,像刚步入大学的男孩儿,年轻又有朝气。但弯腰时被单薄的衣服所包裹的背部浮出的肩胛骨形状却让顾从燃心疼,分开的这些日子,许沉河好像又变瘦了,到底是没吃好饭,还是作息不规律?
蓦地,许沉河直起身来,撞上顾从燃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疼惜眼神。他愣了愣,走向客厅摘掉包扔沙发上,转头拿了自己的杯子去厨房洗净接水喝。
“其实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解释的。”许沉河端着水杯在面向落地窗的单人沙发坐下,落地窗外的阳台不像顾从燃家的玻璃花房那般明艳多彩,毕竟种了花草也没时间打理,只有两盆好养活的不死鸟徒增点绿意。
“说假话,我编不出,说实话,你肯定不相信。离奇的思想生根在各人的脑子里,我不能逼迫他人改变想法,出面否认反而显得事大。”许沉河抬头,依旧是和煦的笑,但眼里有无所谓被误解的坦然,“正如我不能强迫你相信我,你可以认定我拨雨撩云——”他停顿了一下,“这个成语用在云朝雨身上挺合适?不管怎样,我只会告诉你我没有。”
如此坦诚而理智,顾从燃反觉得自己心胸狭隘。许沉河的态度是他从没猜中过的,遭受自己的误会时,他以为对方会像江画那样发脾气扔东西,再不济就是冷眼相对,但许沉河只是温声坦白内心所想。
顾从燃绕去沙发前,双手撑在两边扶手上,把许沉河圈进自己的影子里:“失去联系的这个月中,我说服自己相信了,可是你和他的话题层出不穷,就刚才我还在网上看到你和他双双被粉丝围堵,就感觉……挺他妈浪漫的。”
许沉河第一次听顾从燃嘴里蹦出粗俗词儿,他捧着水杯笑,笑得杯子里的水晃荡着溅起小水珠落在他的手上。
顾从燃用指腹帮他把手背的水珠揉去了,低低地问:“那你为什么要玩失联?”
许沉河敛起笑,低眉顺目的不似心虚,相反透出丝清冷:“因为……我是真的生气了。”
接到顾从燃那通质问电话的晚上,许沉河一夜没睡着。
半个字没回,他挂掉了顾从燃的电话,手机关机扔进衣柜里,脸埋在枕头中湿了眼。
十几岁逃离家庭的束缚时,他以为自己会长成叛逆的少年,但他没有,他不忍心把自己乔装成看不起这世上任何事物的人。
二十多年的好品行在顾从燃这里遭遇滑铁卢,被对方一而再地奚落和误解,许沉河头一回感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他不爱倾诉,辩解多了也就倦了,只能任由难过在五脏六腑里游走,第二天再撑起笑脸继续工作。
“再跟你聊下去我会失控,我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节目录制。”许沉河抠着杯口边沿,“而且,我想让你明白,我不是你想的那么无条件温驯。”
手中的杯子被抽走,顾从燃将杯子搁到茶几上,再低头在他唇边落一个吻:“知道了,不问是非黑白,是我的错。”
缠在两人心上整整一个月的铁索终于解开,顾从燃愉悦地合上电脑,想把今天剩余的时间留给许沉河。
许沉河进屋前临时拟好的计划并没白费,还抓来个送上门的苦力。他撺掇顾从燃跟他一道把屋子打扫一遍,彼此忙出一身汗后,许沉河收起清洁工具,推顾从燃去洗澡。
在浴室外,顾从燃拽住许沉河:“不一起?”
“我行李还没收拾。”许沉河婉拒。
顾从燃攥在许沉河腕子上的手没松:“用得着收拾么,你过几天又得赶去录另一个节目。”
许沉河再找借口:“我还没找衣服,你先洗……”
话未说完,顾从燃勾着他的腰把他捞进去,门砰地关上,顾从燃的手探进他的衣服,明目张胆抢走云朝雨的台词:“你才是漂亮耀眼又无拘无束的小星河,我想在星河里游泳。”
洁白的浴缸放满温水,成群的泡沫在水面胀满又爆破。断续的轻吟飘荡在一方浴室中,跌落在朦胧的水雾里。
许沉河力气不支滑进水里,又被顾从燃托着身子顶起来,顾从燃畅游在星河中,双臂拥着真实的身躯,看着那张过分相似的脸庞,分不清自己是在失去,还是获得。
一整个下午除去打扫,便在浴室消耗掉,晚饭吃的外卖,顾从燃给点的清淡菜品。许沉河吃得不尽兴,搬出储藏的膨化食品堆在茶几上,被顾从燃全数扔回柜子里。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法语爱情片,灯关着,电视屏幕发出幽幽的光,沙发上他们相依偎着,偶尔交换一个湿漉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