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丫迷路了。

她黑着脸,盯着一边儿老头看,说,“你不是说你认路吗?”

老头儿比她还冤枉,满脸无辜的说,“我就是认路啊,但谁知道那边修路给堵了啊,它这一堵,那我可不就不认识路了嘛!”

万幸:“……”这话说的可太理直气壮了,她简直是没法反驳。

半晌,路越走越偏,要换个人,万幸这会儿早就一板砖拍上去了,换成旁边这老孙头,她也说不了什么重话——好歹人家在自己幼年时几次上门无偿针灸,否则就算是她活了过来,残余在体内的蛇毒和老鼠药的余力也得让她成个病歪歪的西施娘子。

一老一小手拉着手,时不时的斗嘴絮叨一番,老孙头还挺开心,见了人就说是自己孙女儿,万幸也给面儿,见了人就说老孙是自己爷爷。

走到一个拐角,万幸累了,一屁股坐下,说,“孙爷爷,您还没告诉我,您大名叫什么呢?”

老孙头一愣。

然后他很仔细的想了一阵子,满脸迷茫的摇头说,“嗨,我不记得了。”

“村里好些人喊我老孙头,打渔的、种地的都喊我老孙头。接过骨头的那家喊我孙骨头,治过肺病的那家喊我孙神医,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几十年都没人喊过我了。”老孙头回忆了一下,说,“就连带下乡的那些书本证件,垫桌角的垫桌角,生火的生火,擦屁股的擦屁股,这么些年下来,也是丁点儿都不剩下了。”

万幸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两袖清风啊?”

老孙头应景的甩了甩袖子,乐呵呵的说,“那可不,两袖清风呢。”

万幸一乐,“那这完了,以后想帮你收尸都不知道你大名。”

老孙头一眨眼,‘嘿嘿’一笑,“那就干脆在碑上写个孙神医,也让后人瞻仰瞻仰。”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那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夏天月亮高悬,怎么着也得□□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