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其实哪儿都没去。

她真正的,坐在了那辆黑色二八自行车的后座上,沉重又缓慢的,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的脚被打残废了,走路一瘸一拐,甚至得用木棍子撑着,才能勉强走动。

自行车虽然快,可墩的也厉害得很,村里的路又到处坑坑洼洼,一路的颠簸,她的腿早就已经疼得不行了,尤其是断了的那一块,更好像骨头都要穿透皮肤整个扎出来。

前面骑车的人,对她也没个好脸。

在石桥村,甚至整个更大的片区,王秀英都知道,她这辈子都算是完了。

如果真的进监狱了,她被关个三年五载的,等她撑到终于能出来的那一天,那她也都老了。

到那时候,她不能再生,就算是想改嫁,也没人愿意要她。

而那个时候,就连最小的老幺都七八岁了,已经没法跟着她再去改嫁,再改口叫人爹了,不能生,又残废了一条腿,还上了年纪,又是个离了婚,还差点杀了人的寡妇……

王秀英的手死死的攥着座位上的铁丝,只觉得捏的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到那个时候,她能有什么下场?

隔壁村子,前些年,也有个疯了的寡妇。

那寡妇一共三个孩子,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四岁。三个孩子一块要去河里摸鱼,结果大冬天的,一个都没上来。

寡妇那之后就疯疯癫癫的,娘家人不肯要她,就算是改嫁也没人愿意要一个得让人伺候着,又不能干活的疯子,最后那寡妇就住在隔壁村里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头,因为长的还有点姿色,据说……下场可谓是相当凄惨。

最终,听说她是被丢到了草丛里头,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浑身都是血。

王秀英简直不敢想,自己会不会也落到那一步。

可是她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