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褚爷爷除了褚时雨,还有一个长期照顾他的护士也一同去了洛杉矶。
意外就发生在褚父六十大寿的第三天晚上。
那晚的庆祝没有前两天那么隆重,长辈们都不参加,适合小辈们凑在一起玩。
褚时雨其实和褚家亲戚朋友们的小辈大多不太熟,仅有几个熟的几个也都没来,于是褚时雨便独自呆在一边,和照顾褚爷爷的小护士在休息室里坐着。
这次从疗养院出来,他没能拿到自己的手机,褚爷爷的助理另给了一部手机褚时雨,那部手机只能打美国的电话、也无法使用国内的社交软件。
当时的褚时雨其实已经有点绝望了,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好像被软禁了。
那晚褚时雨喝了酒,喝得不多,但断片很快,他意识到不大对劲,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他躺在床上,衣服穿得好好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可褚时雨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他说不上来。
直到褚父的六十大寿办完,褚时雨又陪着褚爷爷回了疗养院,不到三个月原先的小护士被换走了,褚时雨没注意这件事,他只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得上闫乱,好让他等得不要太无望。
可他没有办法,他们甚至不让自己见褚悠和苏缅,褚时雨自从来了美国,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褚爷爷突然说要住回家,不住疗养院了,这对于褚时雨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于是不出一个月两人就回了褚家在洛杉矶的房子,等待着褚时雨的,是房子里的父母,和一个圆圆的、在襁褓里的刚出生的孩子。
“是你的孩子,那晚你爸过六十岁生日,你喝多了,跟那小护士那次,让小护士怀上了。”母亲对褚时雨说。
“发现她怀孕的时候我们就把她调出疗养院了,她不可能嫁进我们家,但这个孩子我们要。”父亲说。
那时满心欢喜回到家想着终于可以有机会联系上闫乱但褚时雨像是在听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父母一脸严肃却认真地说着这件事,褚时雨却觉得陌生。
就好像当年他们对大众编造柏旭的故事那样,在某种逻辑下是成立的,可那是假的。
褚时雨反应了整整一晚上,隔天凌晨敲开父母的房门,说要去做亲子鉴定。
全家人都同意了褚时雨的这个要求,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自信和信誓旦旦时,褚时雨觉得很不安。
他带着那刚睁开眼的孩子,和家里安排的一位保镖,去了洛杉矶本土的一家医院。
一星期后的比对结果也是褚时雨自己去拿的,这一个星期里他也在观察那奶娃娃,从婴儿期还不明显的五官来分析,可越分析、越觉得和自己长得像。
比对结果毫无悬念,检查报告上明晃晃地写着父子关系成立。
“你不用说得这么详细。”闫乱越听牙咬得越紧:“我不关心你和你儿子的dna重合率有多高。”
褚时雨抿了抿唇:“后来,我被允许独自带着枇杷住出去,他们给我准备了一套房子。”
不得不说,褚家人对褚时雨十分了解,有了一个生命的羁绊,褚时雨是不可能再冲动或是不顾后果地去找闫乱的。
事实也是这样,褚时雨每次想到闫乱的时候心情复杂又痛苦,他想给闫乱打电话、想去找他,可每次要这么做了,枇杷的身影就钻进自己脑中,他挥不开。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闫乱解释这个孩子,他不愿意让闫乱勉强接受这个孩子、他觉得对不起闫乱、也对不起枇杷。
打蛇打七寸,对付褚时雨,也只需要让他陷入极端的两难境地就可以,他并不是不能做出选择,而是无法过自己那关,他考虑得太多太多,导致到最后,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活活被熬死。
闫乱垂了垂眼:“嗯,所以你觉得我还有可能接受你吗?”
褚时雨在这四年里,几乎所有的棱角和锐气都被生活磨平,他不再有锋芒、也把勇气和骄傲都收敛了起来。
所以闫乱问完这个问题之后,褚时雨显得有些木讷,闫乱直视他:“我今年22岁,国内三十岁以内身价最高的演员,追我的人你数一天都数不过来;你觉得我凭什么还愿意和你在一起?你马上三十岁了吧?还带着个拖油瓶,你最能拿得出手的是你的背景吧?可你觉得我现在稀罕那玩意儿吗?”闫乱话说得又毒又讽刺:“你毕竟让我从男孩变成了男人,所以我一直惦记你的身体,可是也快老了。”
褚时雨被闫乱说得无地自容,几乎想钻进地缝,但他还是撑住了,除了耳廓有些红,其他地方还是苍白的,他觉得又很口干,勉强舔了舔嘴唇刚准备开口承认自己的自不量力,闫乱却先他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