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千千听到郑平洲这么说,那点火气也就散了,她弯腰捡起保温杯递给郑平洲,顺势给了郑平洲一个台阶下:“没关系的,本来他说的就净是些没什么营养话,又不是在聊什么要紧事,算不上打扰。郑导要是还有兴致,不如一起去溪边走走?”
郑平洲接过保温瓶,道:“也好。”
他们在海岛一起拍了几天的戏,相处下来已经不再那么生疏,而且两人都对电影都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在交流过几次后,还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在路上他们聊了一会关于接下来要拍的戏份,钟千千悟性很高,有些表演郑平洲只寥寥几句,她就已经通达其中深意,不用郑平洲再多费口舌。树林并不大,很快他们就沿着小径,一路走到了满是石子的溪边。
溪水倒映着星月交辉的天幕,被映照得很亮,浅浅一层溪流向
远处延伸,不知道最终要到哪里才是归宿。钟千千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撑着下巴看远处潺潺的流水,开口道:“郑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憋了一路不辛苦吗?”
“什么?”
钟千千噗嗤一声乐了,她是个北方女孩,做事豪爽干脆,并不喜欢绕来绕去的,于是直接道:“我看你刚刚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是在想事情吧?如果是和我有关的,那就直说吧,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只要不是太难回答的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
郑平洲见她如此坦荡,心中的顾虑也打消许多,此时再多加推脱,反倒显得矫情了,他沉吟了一下,将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和梁嘉言,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钟千千闷闷笑了两声,小声道:“没想到我们郑导是个爱听八卦的。”
郑平洲眉头跳了跳,他声音沉了下去:“钟千千,你别怕,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摆脱他。”
“他?”钟千千一头雾水地望向郑平洲,满脸都是问号,“我为什么要摆脱他?”
郑平洲前两天在搜要给周渺发的文章时,偶然了解到了几个新词,例如“斯德哥尔摩综合症”“pua男”等等,他看向钟千千的眼神里多添了点怜悯,心想,钟千千应该是陷入梁嘉言精心编织的一张情网里,到现在还没能够认清小人的面目,所以还愿意帮着梁嘉言说话。
说到底,千错万错,都是梁嘉言的错!
郑平洲苦口婆心地劝道:“当然是因为,他不是真心喜欢你!他一开始和你交往就不是真心的……”
“怎么可能?”钟千千哑然失笑,她隐约感觉到了,郑平洲可能是误会了她和梁嘉言的关系,“我们都在一起快十年了,他那个一根筋,要不是真心的,我们早就分开了,没必要拖到现在的。”
她说到这,想起刚刚在电话里,梁嘉言第无数次暗示她想要公开这段关系,以及旁敲侧击地问她结婚的计划,不由露出一个即苦恼又甜蜜的笑容来:“我倒希望他少对我一点真心,这样我就不会让他的期待落空……我现在身份特殊,没办法和梁嘉言公开,明明我们上大学那会儿我们就开始交往了,没想到年纪长了,倒要开始遮遮掩掩的。”
郑平洲被钟千千惊得双眼瞪圆,他的大脑一下接受了这么多冲击性的信息,好像死机了一样,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逐字逐句消化起这些话来。
他呼吸变得急促,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试图再找出点别的可能来:“那……那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个恋?或,或者,他也会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候?”
“他应该就是直的,对男人天生少点那方面的神经。”钟千千的笑容敛了一点,眉目间结了层冰霜似的,“不过郑导,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要是他真敢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一定不会原谅他。”
郑平洲的大脑在此刻重新开机,像是被点燃了的烟花似,他的脑子里瞬间噼里啪啦的闪过些画面,那些曾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都有了最终的答案。
原来梁嘉言是个直男?
而且,还是有个从大学时期就确定关系的女友??
这简直是闹了个天大的乌龙!
以钟千千话里透露的信息来看,梁嘉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周渺是情人关系,他们之间关系的天花板也就是挚交好友了,根本就不会有他所猜想的包养和欺骗。
这么久以来,都是他错怪梁嘉言了。梁嘉言真是平白无故的,被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了无数次,还吃了许多白眼,他还因为妒火一直针对梁嘉言……
郑平洲想到这里,脸上腾地就烧了起来,他捂住眼睛哀叹了一声,为这些年乱吃的飞醋感到羞耻。他整张脸都红透了,若不是小溪实在太浅,他真想现在就跳进去,把自己藏起来,顺便降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