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江远抬起头,目光不知道落到哪里去,总之,他没有再看唐乔,“这里是我的家,我总有权利决定欢迎谁、不欢迎谁吧?”
江远的确见不得唐乔的眼泪,唐乔哭得那么伤心,好像失去了什么至宝一样,但他也没有办法再给出信任,因为他太笨,摸不清唐乔嘴里哪句是真话,哪句只是好听话。
“江哥,你不要这么说,我害怕……”唐乔不住地擦着眼泪,试图从模糊的视野里看清江远的神色,“你要和我分开,总要告诉我缘由吧?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不要再玩下去了好不好?”
江远听了这话,从齿缝间泄出一声难堪至极的笑声来,他想,这要他怎么开口?
说他不小心听到了唐乔打电话时说的真心话,说他意外得知他们之间都只是玩玩,还是说他开了二十分钟的车,绕了远路去买的芝士蛋糕,最后喂给了街边的垃圾桶?
江远顿觉如鲠在喉,这些话,要他亲口说出来,比叫他自扇一个耳光还要羞耻。
有些话讲得太明白,会让两个人都难看,没有必要都要分手了,还做得这么不体面。
江远轻声道:“明天你就收拾一下东西,回学校去住吧。在我们确定关系以前的话还作数,你要是凑不够学费,或者是生活上有什么难事,可以来找我。”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任谁都听得出,江远已经下了决心,此事再难有转圜之地。
唐乔慢慢地擦干了眼泪,他不明白江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他这样致命一刀,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面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白得像是一张纸:“江远……你是不是,还是没办法接受男人?”
江远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他已经不想再去解释了,只想尽快结束今天这场难熬的对话,低声回道:“对,我喜欢女人。”
唐乔觉得胸膛很痛,连呼吸都不畅起来,他清瘦的肩头发抖,伸出手扶住一旁的墙,过了很久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费力地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来:“好……好……都听你的。”
直到这一刻,唐乔才深刻地认识到,原来自己离不开江远,是因为爱他。
他从小过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这个世上离了谁他都可以活得下去。他不贪图江远那点钱,他贪图的是那些从江远指缝里漏给他的温柔与爱意。
不过,就连这么一点点,江远也要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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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渺刚从郑家宅子里出来,张姨就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桶。周渺在想事情,张姨叫了好几声他才听到,连忙掉头大步迈了过去,接过她手里那个保温桶。
“这个是给老爷煲的汤,里面放的都是中药材,滋补身体的,你也顺便带一点回去喝吧。”
“好,谢谢张姨。”周渺叹了口气,眉眼间显出一点担忧来,“如果爸再有什么情况,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郑平洲的父亲年轻时打拼太过,熬坏了身体,心脏落下点老毛病,这几天周渺就是听郑母说郑父旧疾复发,连忙过来看看。他做事周全,来看郑父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在心脏方面口碑最好的医生,同时开始联系外国的专家团队,以备不时之需。
“你也赶紧回去睡一觉吧,这几天你在这和公司两边跑,一定也很累了。”张姨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郑母了,一生都没有结婚,亲眼看着两个小辈长大,心里都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平洲那边……”
“先不用告诉他,这也是爸的意思,我替他照顾着就行了。如果情况有变,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张姨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周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应了几声就挂掉了,和张姨说道:”张姨,我今晚有个不得不去的应酬,就不过来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
第四十章 丢花
这些天来在郑家,周渺尽心尽力地伺候着郑平洲的父亲,有时候忙起来了,连胡子都没时间刮。周渺怕郑父闷,还每天都带他去花园里走一走,放下公司的事情陪他下棋喝茶,那模样外人见了,都要以为周渺是亲儿子。他这样不计回报地付出,就连一向强硬冷肃的郑父,也不由得生出些动容。
原本在郑父心里,他是不大乐意郑平洲和周渺结婚的。郑家和周家是世交,虽然周渺是郑父看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知道这他品行端正、做事稳重,是个会疼人的孩子,但周渺毕竟是个男人,他生不出孩子来,没有办法延续郑家的血脉。郑平洲的爷爷在中、央任职,经常能在七点那档节目里听到他的名字,郑平洲的奶奶也是高官家的独生女,郑父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长大也从了政,打交道的都是些官家子弟,思维难免会固化腐朽一点,老一辈的思想在他身上被继承,让他对一些事情有些执拗与偏见,郑父认为无论怎样,孩子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