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月控制不住鼻尖酸涩,离他想要的答案就一步之遥。
昏沉环境里高景听见他靠近的脚步声,随后鼻尖嗅到的是一缕冰霜般的气息,有些凉,他知道这是贺兰明月过来了,情不自禁地摊开手掌。
被燕山雪划伤的地方没有像从前那样大惊小怪地包扎好,那道疤赤裸裸地敞着,与白皙皮肤对比鲜明。深红颜色,令人想到摇光阁中那些浓郁猩红的帷幔,在漫长皇宫岁月中不知捆扎了多少青春年少的灵魂。
眼前是黑暗,影影绰绰的光斑在他从鬼狱出来后一直随行,高景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无从对旁人说只能按曾经的方子继续服药诊治。
后来他学会了辨认这些光斑,有的是灯,有的是火,有的是窗边漏出的一缕月色,还有些怎么也无法溯源的,像一个人的心跳。
他知道心跳无形只能听觉,可他见光斑不时轻跃,就如同心律跳动。
这时他觉得自己也看见贺兰明月的心跳了,先开始很平缓,接着有些不齐,又强行恢复此前的淡然。贺兰明月站着没坐,他们在无数长夜彼此相对过,那句话出口周遭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呼吸暧昧相缠。
贺兰明月的体温比常人好像高一些,握住他时那股暖意能淌入心底。
“别人可能对我忠心,可能为了利益交换,或许的确是更好的选择,但不知怎么我刚出洛阳就一门心思地往西北走。”高景低着头,察觉贺兰轻轻地摸那道伤疤,“你没死,要不是顺着……查到走得那么远,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我猜你不愿见我,又忍不住想万一呢,我去找你,总能见上一面……”
贺兰明月“嗯”了声,等他继续说。
高景语调很慢,声音很轻,像梦呓似的飘着,他虚虚一握,没碰到贺兰顿时沮丧:“我知道自己害你,你觉得不值得也是应当,我总想自己的事,所有的事……我没问过你想不想该不该,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他听得心口一阵抽痛,不觉连说话时都柔软许多:“早些本也不必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