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知道只有蒋琢能救他,在蒋琢离开他的唇瓣时,扣住那人的后脑勺,半含着舌尖追过去,像只贪食的猫。
“唔……亲亲,还要老公亲……”
蒋琢偏不遂他的意,扭头躲开,把人放下来一些,膝盖卡在宋年腿间做支撑,腾出一只手撩起裙摆,大掌重重打在宋年屁股上,白腻肉浪嘟嘟地晃动着。
“闹别扭也不能乱跑,知不知道你把老公吓坏了。”蒋琢盯着宋年的眼睛,目光阴恻恻的,见宋年置若罔闻,眯着眼睛继续讨吻,他便扳过宋年的下巴,语气又冷了一分:“告诉老公,为什么跑出来?”
痛感让宋年从迷醉中回过神来,眼底的雾气散了大半,终于意识到他的逃亡之路走到了一条死巷子。
此刻他是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被蒋琢牢牢罩在了掌心里,无路可退,但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抗拒,其实从很早开始,在他还没坐上南下的大巴车时,他就在惦记蒋琢做的午餐,后来还惦记过蒋琢做的奶昔冰棒和皮蛋瘦肉粥。
他怨蒋琢太狡猾,将这些东西一点一点塞进他的生活,就算他走得再远,还是会对他形成无孔不入式的干扰。
“讨厌你,讨厌你凶我,”宋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在动摇,可是想起受过的痛,又觉得不甘心,用力揪着蒋琢的领口给自己壮胆,继续说:“还讨厌你弄坏我的裙子,最讨厌你让我很疼。”
“你用皮带打我,我背上好痛,你一点也不爱我……”
宋年越说越委屈,捶打着蒋琢的肩膀,在他侧颈上留下两排牙印,泪水不听使唤地跑出来,哭得抽抽噎噎,快要背过气去。
蒋琢的表情平静如常,他也不躲闪,默许宋年在自己身上撒泼胡闹,等到宋年发泄完,无力地软下来啜泣,他再顺着宋年的脸颊一点点吻去眼泪,信手拈来几句好听话:“对不起,宝宝,原谅老公,老公怎么会不爱你。”
捧着宋年哭花的小脸,蒋琢叹了口气,“老公只是太爱你了。”
“你坏,我不要……”宋年吸吸鼻子,浓浓的哭腔让他的拒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不要原谅你了。”
“那你要老公怎么做才肯原谅?给宝宝跪下好不好,嗯?”
蒋琢说到做到,抱着宋年往屋内走,瞟了一眼乱糟糟的被子,大概猜到这张床上发生过什么,忍着怒意,决定先哄人,他把宋年放在床上,说是跪下认错,却丝毫不卑微,反而像制造了一场浪漫的求婚,单膝跪地,朝宋年伸出手。
“宝宝原谅我。”
动作、语气、眼神,没有一项符合道歉的语境,倒更像是在说,宝宝嫁给我。
长风衣的下摆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黑色的花,宋年本就动摇的心绪瞬间倒戈。
他垂着眸子想,他的小琢哥哥怎么可以有低声下气的时候,他的小琢哥哥应该是骄傲风光的,一如很多年前的高中毕业晚会,他翘了晚自习,偷偷溜进礼堂,看到他的小琢哥哥穿着燕尾服,站在一束孤零零的追光下,肩上架着小提琴,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似乎有一条长长的红毯自他脚下延伸,一路向着宋年,而从他琴弓下流淌出来的《d大调卡农》将这里变成了婚礼现场。
过去的记忆零零碎碎,宋年忘了很多,但一直记得从始至终都被光偏爱的,他的小琢哥哥。
此时此刻,小琢哥哥跪在他面前,衣摆沾上灰尘,这是错的,是不该发生的事,一定是他做错了。
小琢哥哥的膝盖下长出了玫瑰,长出了贯穿他一生的爱情幻觉,从儿时幼稚的过家家游戏,到小提琴和燕尾服的想象空间,再到一场金丝鸟笼里的婚礼,他的王子、他的新郎,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宋年慌慌张张地抓住蒋琢朝他伸出的手,想拽他起来,“不要,你起来,不可以这样,快点起来。”
“我、我原谅你了……”
宋年的情感是概率事件,总在上下浮动,和裴屿明在一起的两天里,蒋琢在他心里本来只有五十九分,可是他现在生病了,他好想蒋琢抱抱他,他需要蒋琢胜过需要退烧药,于是他爱蒋琢的程度一下子漫到了百分之一百九十九。
水位上涨会泄洪,数据太大会溢出,这是自然科学的规律,但宋年对蒋琢的依恋、想念,还有讨厌,自带一种隐秘的补充机制,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讨厌得越多,逃得越远,想念和喜欢就会自发地补上来。
他就会矛盾地觉得,他好爱好爱蒋琢。
“宝宝,老公爱你,太爱你才会做错事。”蒋琢极尽虔诚地吻着宋年的手背,站起来,随意拍了拍风衣上的尘土,坐到床边,再把宋年捞到自己腿上坐好,轻啄几下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