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倒是没有哭,她嘿嘿一笑道:“顾叔叔,我摔了一个大屁股墩儿!”乖的令人心疼。

顾衡一下子就自责起来,检查着她有没有摔坏,然而他还没怎么动,就看到春草的裤子上破了一个洞,好像是磕到了小石子,没一会儿裤子上便染上了丝丝血色,春草的膝盖磕破了。

“没事吧?疼不疼?”顾衡顿时伸手去查看伤势,没想到他的手还没碰到春草就被春草推开了。

春草的表情有些纠结,但更多的是害怕,她好像不想说什么,却又不得不说,磕巴了半天用着像是蚊子哼哼的声音说:“顾叔叔……爸爸说不、不可以碰我的血。”

顾衡哪里管这个,想都没想道:“腿都磕破了,让我看看伤口里有没有卡进小石头,什么能不能碰的,碰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快点儿让我看看有没有事!”

顾衡有些急切,因为春草好像凝血功能不怎么好,不算太大的伤口不停的往外冒着血,让他有些紧张,生怕伤口有什么东西扎的深了才会这样。

可春草却表现的非常抗拒,她根本不让顾衡碰她,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但也不说具体是因为什么才不让顾衡碰,气的顾衡不顾她的挣扎一下子把春草抱了起来。

春草的脸色顿时就吓白了,他推着顾衡艰难的道:“顾叔叔,我、我……我生病了……”

忽的,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顾衡的心底升了起来,他看着春草一时间停止住了动作,僵僵的站在那里,春草也顺势从顾衡怀里出来,跑到了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春草……你……你生的是什么病?”顾衡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打着颤,他祈祷着上天千万不要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个结果,但好像上天根本没听到他的请求。

春草犹豫了一下,还是乖巧的说道:“爸爸说,这个病的名字叫hiv。”

顾衡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一时间为什么沈清舟需要钱,为什么春草总是穿着长袖长裤,要每天吃药,还没有去上幼儿园以及为什么沈清舟家里总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有了答案。

hiv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他心里不断翻涌着艾滋的传播途径,春草是怎么得这个病的呢?她还这么,会是她妈妈带给她的吗?所以沈清舟……有吗?那他自己……也会有吗?

就在顾衡如遭雷击的僵立在那里的时候,沈清舟拿着回来了,看到顾衡跟春草之间凝重的气氛,他皱起了眉头询问道:“怎么了?”

然而等他走近看到春草膝盖上的伤口的时候,他好像一切都明白了,他看见顾衡抖着声音向他确认道:“春草的病……是艾滋?”

“对。”沈清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而他这一点头就好像是刺激到了顾衡似的,他不由自主的向后远离了两步,脸上也带上了来不及掩藏的慌乱与害怕。

沈清舟见此嘲弄的一笑,把手里的塞进了春草的手里,将她抱了起来,道:“放心吧,我没有,春草平时也很注意,传染不了你。”

但就算这样,顾衡脸上的害怕也没有减少一分,他好像消化不了这件事情似的,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沈清舟已经抱着春草转身走了,顾衡才反应过来,追上去问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顾少爷,”沈清舟冷冷的笑了,他说:“如果你知道我的女儿有这个病,你还会跟我签下那份包养协议吗?”

顾衡又说不出话来了,他自己也在想,如果当时他知道春草的情况,那么他还会跟沈清舟继续那份协议吗?顾衡自己也不知道了,人总是会害怕的,他也不例外,他知道这个病的传播原理是什么,但是他不敢保证自己真的不会存在偏见。

他曾经看过一个视频,一位艾滋病人走到了大街上,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是艾滋病人,你可以拥抱我一下吗?”一个下午,没有一个人去拥抱他,直到晚上,他才迎来了第一位拥抱他的人,艾滋病人坚持了一天终于落泪了,他问抱他的人说:“为什么要来拥抱我?”用抱他的人笑了笑说:“因为我也是。”

这个视频给顾衡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当时想,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会去拥抱艾滋病人的,甚至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没人敢拿自己去开玩笑,即便科学证明拥抱并不会传染艾滋。

可是把这个人换成春草呢?他会去拥抱吗?顾衡也不知道了,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人居然有艾滋病?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也是他承受不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