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军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搭在椅背上,仔细看了看,又觉得看不清,俯下身子凑近了些,搭在椅背上的手也顺势放到了李化繁的肩膀上。
李化繁有些慌张地想躲,但还是强忍住了心里的抗拒,把关注点挪回到了论文上。
“这一部分,你还是得去现场测量一下。”徐建军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总觉得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做设计师是劳心的,不该像农民工一样下现场,可事实上,设计师也必须要有丰富的现场经验,才能结合实际情况,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位,也能给甲方提供更好的解决方案。”
李化繁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打心底里抗拒去现场。
这几年来,他总是费尽心机想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看似“高端”的、“高尚”的,“上层文化圈”的人物形象,他不停地躲避着任何会把自己弄脏的可能。
可他纵使再怎么逃避,也无法抹去他是从山里出来的这个身份,也无法抹去他父母就是农民工的这个事实。
可正因为无法抹去,他就更是竭尽全力地想要掩盖。
这也正是他读博遇到的最大问题。
杨至简拿着一碗馄饨和一盒生煎站在实验室门口。
当他看到徐建军的手那么热络地搭在李化繁身上,而李化繁一点都不抗拒的时候,他的头就疼得不行。
“李老师。”杨至简冷冷地叫道。
李化繁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转身去,看到阴沉着脸的杨至简,又看了看一旁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徐建军,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该说什么?该说什么?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