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妇凑过来的时候原便是存了几分讨赏的心思,此刻得偿所愿,发了一笔平生没有见过的大财,连忙欢欢喜喜地接过来,找了由头就走,仿佛生怕舒令嘉后悔。

老乞丐“哎”了一声,道:“公子,这不是已经赏了我的吗?”

舒令嘉挑起眉,似笑非笑地道:“半真半假,不尽不实,可不是要扣钱。”

老乞丐道:“你说我讲的不真?”

舒令嘉将一腿曲起,手臂随意搭在膝头,缓缓啜了口酒:“除非修习特定的法门,仙门从来没有禁止情爱的说法。更何况这一家三口既然明知道被门派追杀,怎么不好好地藏着,还非得安安稳稳住下来呢?这故事不通。”

老乞丐笑道:“真是年轻没见识,你说不通就不通?这人想成神仙,和就想当个凡人,能一样吗?不禁情爱,但禁的是天伦人性,你心里有在乎的东西,还怕犯不了错吗?”

——你心里有在乎的东西,还怕犯不了错吗?

如果不是眼睛里太揉不得沙子,如果不是太在乎师门,在乎那些误会与隐瞒,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多少故作的冷淡,只不过是因为心里清楚,重情易伤?

舒令嘉身体微微后仰,像是要把对方看得更加清楚一些,那老乞丐却倏地凑近,盯着舒令嘉的眼睛,幽幽道:

“有时候,你以为离开了一个笼子,可以展翅高飞,其实腿上还系着线,被人一拽,就得乖乖的回去。有的门进了,就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喽。”

两人的目光短暂对视,片刻后,舒令嘉轻飘飘地说道:“是么?”

老乞丐哈哈笑道:“那是当然,要不是另有阴谋算计,谁会把已经抓住的鸟儿平白地放了呢?”

舒令嘉偏头想了想,也笑道:“嗯,有道理。”

他举起酒葫芦,跟老乞丐一碰,道:“如此妙论,值得尽饮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