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嫁给盛朝故后,就可以跟这一人一猫相伴终生,这是她最期待的生活,可现在这个美梦崩塌了重要的一角,而她甚至无法去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夏皎抱着毛毛坐在览星台上,周围再美的风景都难以触动她半分,她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闷疼,仿佛正被一把粗粝的铁锉来回磋磨着,又痛又恼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她知道这事不能怪盛朝故,毛毛从一开始就是为他修炼的功法而生,是她一厢情愿把毛毛当成自己最心肝宝贝的宠物,撒娇耍赖要盛朝故将它让给她,后者从没有掩饰自己的为难无奈,只是她选择了无视。
她可以仗着盛朝故对她的感情,强行要求他将毛毛留下吗?不行!于情于理她都做不出这样蛮横自私的事情。
盛朝故一直吃毛毛的醋,觉得她对毛毛的感情更胜过他,但夏皎心里明白,毛毛与盛朝故只能二选一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会选后者。
她不愿接受毛毛的消失,但更不想看到盛朝故因为功法出岔子而危及性命、断绝修行之路。
正因为她知道她必须放弃毛毛,所以她才会格外难过。
更糟糕的是,盛朝故修炼《万法归一诀》的事十分机密,她连找人倾诉都不行,只能独自抱着毛毛流眼泪。
她不应该是这么软弱的人,可她想了千遍万遍,根本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难免沮丧低落。一想到不久之后,毛毛就会永远消失,而她不但不能救它,兴许还得强颜欢笑,好让盛朝故放心,免得在他最凶险的时刻,还要分心为她担忧,她心里憋闷得简直要爆炸。
“盛朝故,你这个大混蛋!”夏皎一边骂一边流眼泪,毛毛雪白的皮毛上沾满了她的泪水,一双冰蓝色的猫眼里,第一次浮现出浓浓的痛苦无奈。
它很想像从前那样卖个萌,挨挨蹭蹭把它的小姑娘哄得破涕为笑,但是又怕这样只会加深她对它的依恋,令她对彼此的永别更感伤怀。
一人一猫依偎着坐在高台上,不觉日升月落时光流逝,直到金锵钰忍不住跑了过来。
“小皎皎,你打算在这儿躲多久?”金锵钰走到夏皎跟前揉揉她的脑袋,无奈问道。
夏皎抬头看他,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金锵钰都有些为难起来。
“啧,盛小子这分身就好到这么好?值得你难过成这样?”
“毛毛很好很好的,它最好!呜呜……”夏皎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泛滥。金锵钰这话显然表明他是知道盛朝故秘密的有限几个人之一,她也无需在他面前顾忌什么。
金锵钰对于男女之情尚且不以为意,小姑娘与宠物之间的深厚感情更在他理解范围之外,闻言也只能耸耸肩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硬要留着毛毛,盛小子可能就要功亏一篑,这些年他多少次险死还生才把《万法归一诀》修炼到这个境界,这种功法霸道得很,他就是现在想散功重修也来不及了。缺了毛毛,说不好天级六层就是他这辈子的极限,少掌教、掌教是当不成了,稳稳当当做都亢宗的太上长老还是没问题的。”
夏皎用力摇了摇头,眼泪汪汪却十分肯定道:“我没想过要让他为难!”
盛朝故那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明明有成就最强圣皇的天赋,却只能一辈子卡在天级六层?就算他能忍,夏皎也不舍得。
日后说不定龙遐昼、海哲、薄宰皋这些曾经远不如他的少掌教,都会相继破天成圣,到时候盛朝故仍在天级六层徘徊,就算没人取笑讥讽他,夏皎都忍不住替他难受。
她的阿故天生就该站在云端上,高傲地接受芸芸众生的仰视崇敬才是。
金锵钰笑笑道:“为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既然心里有了决定,就不要婆婆妈妈啦。窦前辈他们这么痛快答应你和盛小子的婚事,肯定有他们的原因,难得万事俱备,你想通了赶紧把该办的事情办了是正经。你呀!还是年纪太小,到了为师这个岁数,自然会明白再伤心艰难的事情,回头再看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
夏皎心里不太认同他的说法,但他有些话是有道理的,虽然实际做起来会很难……
于是,盛朝故在焦躁担忧了好些天之后,终于再次见到了夏皎。
这几天他透过与毛毛的彼此感应,十分清楚夏皎都经历了什么,此刻再见她,心里不免有些情怯。
夏皎来之前认真梳洗整理过一遍,连毛毛也被洗得干干净净,一人一猫看上去都并无异常。
“你跟我一起去见见师父他们。”夏皎扁扁嘴巴道,一边防贼似的将毛毛收入影照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