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自己位于食物链底端的欧健丝毫不敢反抗,委屈巴巴地端起豆浆。结果豆浆也被罗家楠抄走了,只好喝保温杯里的白开水。罗家楠毫无欺负残疾人的愧疚,咽下嘴里的春卷,冲摆着张苦瓜脸的欧健呲牙笑笑:“你去食堂吃呗,你二师哥的饭卡就搁抽屉里,拿着随便刷,甭客气。”
“我瘸……”欧健搁肚子里翻出个白眼,心说你可真会慷他人之慨。
“还没好呐?”
罗家楠说着回手就要拍欧健的腿,吓得人家赶紧一推桌角把转椅往后滑出段距离。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天啊?能好那不成生化人了?而且要不是瘸着,欧健昨儿晚上也得跟着一起出勘验现场,大好的学习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咚咚。
听到敲门声,罗家楠抬脸望向门口,只见一位制服笔挺身形苗条,唇红齿白的年轻警花,抱着个牛皮档案袋站那冲他拘谨的笑着。
没见过,新来的?
“你找谁啊?”他也冲人家笑笑,面对女孩子,犯不着摆张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脸。
“我找重案组的陈飞队长……”警花看着也是二十多的大姑娘了,说话居然还有点娃娃音。
“呦,陈队可能得八点半以后才到,你先进来等吧。”罗家楠从桌上下来,伸手拽过张转椅,“坐,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
警花点头道谢,坐到罗家楠指定的椅子上,拘谨的环顾四周。屋里没人穿制服,衣着正式的她显得有些突兀。同时别人也在打量她,视线相触,她迅速错开。
罗家楠递给她一杯水,问:“你是新来的吧?”
“嗯。”
警花低头喝了口水,罗家楠注意到杯沿上留了圈口红印子,不由微皱了下眉头——是行政人员吧?还化妆。
“找我们陈队有急事?”罗家楠说着摸出手机,要真着急,打电话替她催催陈飞,估计这会正在局长办公室做简报呢。
警花摇摇头:“不急,他让我报道的时候来重案组办公室找他,是我来早了。”
“今天报道?”罗家楠忽然想起陈飞之前说招了新人过来让他带,不会就是这个吧?可别介!这丫头看着文文弱弱的,在重案组怎么待的下去啊!
只见警花点点头,把抱在臂弯里的档案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罗家楠顺势扫了一眼袋子上的名字,眉头顿时一跳——曹媛?惊讶过后他促声问:“你是曹翰群的女儿?”
显然是没料到此人认识自己,曹媛微微一愣,然后说:“是,你认识我爸爸?”
“我是罗家楠啊!”罗家楠一拍大腿,“哎!你忘啦!我还带你爬过市局大院的芒果树摘芒果呢!”
“家楠哥哥?”听到对方的名字,曹媛对那张略带匪气的脸顿生亲切之感,笑出半边脸上的酒窝,“对不起啊,我没认出你来。”
“你也是女大十八变,马路上走一对脸我肯定认不出你来。”其实罗家楠笑不出来,反倒是忧心忡忡的问:“你怎么也当警察啦?我师傅知道么?”
听他提起苗红,曹媛的表情瞬间凝固,仓促的摇了摇头。她进屋之前特意看苗红不在才敢进来的,不然被苗红知道她谎报军情没去外企实习而是偷偷摸摸报考了警务系统的公务员,非得发飙不可。她爸的遗照就挂在市局大厅的英烈墙上,而作为曹翰群的前女友,又是将她抚养到成年的苗红,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她女承父业做警察。
同样的,作为曹翰群曾经的搭档,陈飞接到大侄女被录取的消息后跟雷劈一样楞神楞了好几分钟,反应过味来恨不能给面试曹媛的面试官皮扒了。老曹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这他妈要是出点岔子,他得挖个坑给自己埋曹翰群的墓碑前头。
刑侦口肯定不能进,说破大天也不行。哭?哭也没用!可表面上硬心肠,挂上曹媛的电话,陈飞自己却抹了半天眼泪。于是干了大半辈子警察却从没用关系求过人的他咬咬牙,硬卡着曹媛的档案不让调,转头到处踅摸合适她的职位。都求到后勤老贾那去了,要知道整个局里最不对付的就是他俩,那真是看对方一眼都能搓出串火星子。
不过看在曹翰群的面子上,老贾还是看了看孩子的档案,看完没找陈飞,而是通过局长传的话——曹媛是药剂学的研究生,来后勤糟蹋前途,不如问问鉴证那边有没有招新名额。话说的在理,陈飞心里也明白人家不是故意为难自己,都是看在已故的老曹的份上,希望孩子能去发挥所长的部门。
而杜海威虽然善于与各部门一把手相处,但其实特别烦这种找关系走后门的事儿,一听陈飞要往科室塞人,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等听说是烈士子女,表示可以见一见,只要能过他这关,没名额他也能要出个名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