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士渊从西南迁回上海。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带了三个箱子和卢九,如今回来,依然是三个箱子,卢九却留在了四川——他还是习惯扛着枪奔跑于山林之间。段士渊孑然一身归来,赵子孝来接他,带他看熟悉又陌生的上海街景。
路上有火红的横幅庆祝光复,飞驰而过的汽车上别的是青天白日旗。
赵子孝将段士渊送回了君临别院,这间小别墅还是当年的模样,经常有人打扫,家具上都没有落灰。“士渊啊,”赵子孝看着忙碌搬行李的人,总觉得他有些低迷,“三千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段士渊轻叹一声,“明明说好了留在上海,还是被调走了。”
“你们一直有联系?”
“最初还能打几个电话,后来只剩下电报,偶尔才有一封信。不过他皮糙肉厚,我倒是不担心。”段士渊说着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一个带锁的木盒,里面是梁桢寄来的信件,他都好好收着。
赵子孝快要七十岁,有些事情看得清楚,他亦明白段士渊为何三十五岁仍未娶亲。半晌,他也只是拍了拍段士渊的肩膀,提醒他舟车劳顿注意休息。“北城商会还需要你,尤其是现在。”
“需要我这个……前汉奸?”
“我们都知道你的苦衷,孩子,都知道。”
赵子孝走了,段士渊坐在沙发上,打开一旁的台灯。不多时电话铃响了,他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您好。”
“叔叔,”梁桢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吱吱啦啦的,好像是在信号不好的战地前线,“我听说你回家了,抱歉啊,我还不能立刻赶回来。记得给前院的花浇水,还有,如果有卖树苗的,能不能种棵树,这样夏天有地方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