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利用价值,杨幼清今天见到张裕来后才恍然大悟。杨幼清曾经听阿策说过,张裕来被人挟持,但是后来没了消息,似乎是恢复了自由。这次他回忆起来,带着人直接杀到了诊所,不仅当场抓住了那个叫衣田的日本人,还搜到了不少资料。
张裕来坐在沙发上,双腿哆嗦着解释,“我不知道戎组的事情,但是我的资料被偷过,有一份,有一份他的体检报告,他体内有一种抗体,抵挡住了结核杆菌的侵犯,而且,还能抑制病毒。”
孔珧将一具尸体从病房里拖出来,就是那天在舞会上紧紧跟随张裕来的保镖。张裕来吓得一阵战栗,急忙说道,“是衣田杀了他,今天早上他们想带我走!”杨幼清思索片刻,一把捏住衣田的下巴,恶狠狠问道,“白狐和研究所是不是同一个人在负责?”
衣田不说话,杨幼清一拳打在他小腹,控制不住情绪,“你们白狐专用的刀,生产的工厂也在董勤的名下。我现在想杀你,无需理由,易如反掌。”“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中国,无所畏惧。”衣田如同所有他见过的白狐参与者一样,眼中没有丝毫的胆怯,杨幼清心里生疑。
张裕来忽然说道,“衣田君,你若是死了,你的夫人孩子怎么办?”“他们会得到更好的生活!”衣田大喊一声,被杨幼清一脚踹倒在地,“愚蠢。你还信间峰存圣的话?”
“他是不会欺骗我的。”衣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杨幼清脸色更加难看,他明白了,白狐和研究所背后的那个人,或者那些高层之一,一定有间峰。从东北开始,他就帮助日本人做人体试验,更加说明了这两个项目,密不可分。
衣田咬牙切齿,杨幼清比他更恨,抓住他衣领一字一顿说道,“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们挖出来,一个个扒皮抽筋。”衣田没说话,张裕来听完一个哆嗦,伸出小臂小心翼翼挥了挥,吸引他注意,“那个,我可能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说。”“一年前,有一个感染了病毒的农民从日本人的研究所跑了出来,然后我,就是我的一些朋友救了他,送到我这里来,他给我说了一个研究员的样貌,我后来见过那人。”张裕来说话结结巴巴,但杨幼清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他那段时间虽然保持静默,但也听到消息,党组织救助了一个身患离奇重病的男子,奈何无力回天。
张裕来咽下口水继续说道,“那个研究员,叫木下一郎,表面身份是一家日企的经理,我记得,他总是喜欢用手帕擦脸,而且身上有酒精的味道!”杨幼清脸色深沉,闭上眼睛思索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还有,”张裕来着急忙慌补充,“我那天在聚会上,听见他和一个日本人窃窃私语,问周家桥的工厂准备好了没有。”杨幼清站起身,面无表情但是一身戾气,逼得张裕来加快语速,“就是今年七月初的时候我见到的他,我听得懂日语,但是没来得及继续,就被这人拽走了。”
张裕来一指地上的死人,战文翰给他配的保镖还算是尽职尽责。“我们搜查过周家桥,一无所获。”“也许他们说的工厂,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工厂?”张裕来说完目不转睛看着他,似乎在寻求认同,杨幼清只是沉默地将帽子扣在头上,转身就走,张裕来紧跟一步,杨幼清问他,“你干什么?”“我,你们得保护我,我可是什么什么都告诉你们了。”
“你回叶家,最近别出来走动。”
2凛冬
戎策晃了下身子,杨幼清从背后搂住他,将那唯一一床被子往上拢拢,罩住小孩的肩膀。戎策低头看了眼老师的手臂,低声问道,“您醒了?”“没有,继续睡。”杨幼清还是那样生人勿近,即便是相拥入睡也不肯哄人。
“您有点冷。”戎策摸下杨幼清的手腕,像是寒夜里的冰,随即感觉身后的胸膛也是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戎策喊了他几声,没有回答,想要挣扎起身却挣不开杨幼清的怀抱,急得他大喊,“老师,老师!”
可还是丝毫挣扎不动,戎策用尽全力扭动身体,忽然眼前一阵白光,像是有人把卧室的灯打开,刺眼的灯光让他短暂失明。
戎策醒过来了,他坐在一张铁质的凳子上,手腕脚腕均被牢牢固定,胸口也横亘了一条宽厚的皮带。他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中里,夏天的上海燥热,他却一阵寒冷,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甚至不知道已经被关了多久。最初他还有力气反抗,还能通过送饭的频率推断时间,但过了这么久,他对一切都模糊了。唯独没有丢掉的,是他活下去的念头。他还没能回家,还没看到祖国复兴,甚至还没能跟老师享受几天悠闲快乐的时光,他舍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