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一个,有人见到戎策出没于租界一条三不管的黑街,行动敏捷不像是受了伤。杨幼清追查下去没有任何结果,怀疑是那线人为了要钱胡乱编造,加上心急如焚把线人打了一顿。
叶斋那边也是未果,不知是绑架戎策的这班人太厉害还是他办事不利。杨幼清等了三天,他的小孩从来不会失联这么久。
杨幼清几乎要负荆请罪给叶家人坦白并寻求帮助的时候,白树生出现在公寓的门口,满身的污浊和血腥。他望着杨幼清心生胆怯,颤颤巍巍站在门口不敢走近,杨幼清横眉冷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阿华说的,他,他……”“他跟你在一起。”杨幼清读懂白树生的表情,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但随即又染上怒火,戎策怎么敢消失三天三夜不与他汇报,胆大妄为。
白树生看着他,蜷缩脖子微微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是我,是力行社上海方面的人,我们前几天一直在一起。”“他伤成什么样子,怎么敢去帮忙!”杨幼清瞬间理清了来龙去脉,感情这小子是去出任务,怕被自己责骂偷偷跑出去不敢回家。
“他没受伤,但是他不想来见您。队长,你们吵架就吵架别带上我啊,我都买好了火车票要走的。”白树生怯懦地望向杨幼清,不知几分真假,后者没说话,从衣架上拿起外衣,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推开门往外走,“带路。”
黄浦江边一处街道,灰黑色的围墙环绕着数十座小楼,大多是破旧不堪,人群拥挤群居在这里。白树生带领杨幼清来到这后,停止不前,杨幼清想进入弄堂却被白树生一把拉住了胳膊,“队长,那些人是陈杏山手下的。”
杨幼清一时心急没有注意到周围三三两两行为怪异的路人,有的抽烟有的读报,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时常左顾右盼。杨幼清相信白树生的情报来源和忠诚度,退回两步躲在一颗杨树后面,仔细观察敌情。
白树生挠了挠腹部,表情有些怪异,杨幼清看出来他受了伤,问道,“你能绕道后面去吗?”“能,不过我动静要大一些,做完这票得直接跑,您自己进去。”白树生探着身子望了望,眼神中难得露出几分认真。
杨幼清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我先过去,半分钟后你去截住右边的三个人,然后把后面的路打通。”“我留下痕迹不要紧,您记得别让陈氏抓住把柄。”“你也别留活口。”
白树生还未说话,杨幼清迈出树荫健步如飞。白树生握着手腕数表,不时抬头看去,杨幼清手起刀落动作迅速,好在这个时间周围没什么人,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半分钟一过,白树生从腿上拔出匕首,藏在袖中快步走向右侧,将闻讯赶来的三个健壮男子挡在路口。
杨幼清一身血迹,抬手砸断了门锁,推门进去正看见自家小孩惊慌失措地拿枪对着他,半敞的衬衫下面是一层层染血的绷带。戎策见到杨幼清难掩一阵欣喜,接着回忆起了这几天的不辞而别,心虚恐慌急忙把枪放下,唯唯诺诺低声喊了句,“老师。”
“你胆子不小,私自行动,还不肯回家?”杨幼清从桌上拽了一块手巾擦擦手背上的血迹,每向前走一步,戎策都往后退一步,直到他退无可退紧贴着墙壁。“老师,对不起,我……”
“你跟我赌气?”杨幼清挑眉,目不转睛盯着戎策,后者喉结上下移动,壮壮胆子说道,“您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吗?您直接把我踹到床底下去了,还不许我闹脾气啊。”
不知为何杨幼清忽然想笑,当时的戎策确实是死缠烂打到让他无可奈何,一脚踹出去,恰巧没站稳滑进床下面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老师,您看,您果然没有认真考虑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杨幼清走近一步,身体的阴影笼罩住戎策,后者被吓到软了腿,硬是比师长矮一截。戎策不敢说话,额头冒汗望着杨幼清,心里满是纠结,老师这句话什么意思,断绝关系,还是想就地办了他。
杨幼清伸手抹去戎策额头的汗珠,叹了口气说道,“阿策,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你的命是国家的,其次才是你自己的。”“是您的。”戎策看杨幼清没有生气的意思,主动抱住他。
与刚在一起时不同,当时三天两头戎策会闹脾气,现在他还是闹脾气,但是懂得去理解杨幼清,去换位思考,发完脾气也会乖乖扑进杨幼清怀中。“阿策,你赌气就赌气,这副身体去做任务,不要命了?”
“啊?什么任务?”戎策故意装傻,杨幼清捏捏他耳朵说道,“福满堂被人炸成废墟,不是你做的?”“没有没有,我没那么不听话。就是小白想知道内部结构,我就干脆提前办了出院,到咱们的据点跟行动员画了几张图而已,没参与具体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