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戎策不满他的敷衍,他能感觉到杨幼清没有告诉他的那些故事里,包括这个叫戎平的男人,如果杨幼清口述他牢牢背过的戎策的履历是真的,那么这个戎平应该是被共党暗杀在欧洲。而戎策在英国伦敦见到的,和照片上成年男子长得一样的男人,是被蓝衣社特务杨幼清亲手处决的。
“老师,我亲眼看见你对着他的脑袋打了一枪,我这个身份是您仇人的弟弟,”戎策挣扎着要起身,被杨幼清按住了肩膀,依旧不依不挠说道,“老师,真正的戎策是不是,被株连,也是被您暗杀的?”杨幼清不说话,轻轻抚摸戎策的头发,“别想这么多,我不做斩草除根的事情,戎策是死在战场的,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杨幼清的最后两字说得稀松平常,却在戎策心底激起了波澜,他一时间无比懊悔自己的言行,奋力抓住杨幼清的手,急促说道,“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师……”“别说了,我知道,”杨幼清露出一个笑容,“你能没事就好,我今天不生你的气。”
“那明天呢?以后呢?”“得寸进尺。”“那就今天,您别生我的气,”戎策观察他片刻确定了他没有纠结于自己刚才的行为,放下心来小声说道,“我昨天把青团吃光了,您再给我买几个好不好?”
2查抄
杨幼清没有办法每时每刻都在医院待着的,但是六点下班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跑过来。他也不怕旁人说闲话,这是他唯一的学生,亲近些又如何,日后要继承他的衣钵。不过这一天他耽误了些,搜查陈氏集团的搜查令终于批下来,杨幼清亲自带人去了陈氏在华界的所有铺子,共产党没找到,没有记录在案的生意倒是发现不少,让警局接了手。
杨幼清在意的是案发之后遍人间蒸发的田稻。有人亲眼看见他匆匆离开沈家大宅的时候把戎策的那把勃朗宁扔在了草丛里,加上戎策称从他怀里抢来的共产国际援助资金,他共产国际特使的身份板上钉钉了,陈杏山也没必要继续护着一个表外甥,他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不会在意感情。那么,田稻被哪位高人救走了。
上海的地下党组织除不尽,杨幼清搜寻了几天也疲惫了,这次陈氏集团一丁点线索没有,他也想顺水推舟结了案。毕竟司令部和陈杏山的势力在某些见不得光的地方斗争的厉害,杨幼清此举也算是把陈杏山在华界的羽翼剪了个七七八八,对司令部的高官们利大于弊。
忙完了这些,把结案报告扔给文朝暮,杨幼清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走出侦缉处的大楼。华灯初上,大上海一片绚烂,杨幼清脚步轻盈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马路上,踩着点进入要关门的点心店。
点心店老板听口音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做出来的青团带着浓郁的艾草味道,戎策吃过一次之后果断抛弃了沈大成。老板也是个爽快人,把今天剩下的几个都装到纸包里递给杨幼清,只收了一半的钱。
之后杨幼清在路上又买了几颗水果糖,他知道戎策喜欢甜食。不过这份好心情没有延续多久,他走进医院病房的时候看见戎策和一个洋人医生在对话。陆军医院请来的外国军医大多是中国通,可偏偏戎策要和他讲英文,而且是在杨幼清推门而入的前一秒换成了英文。
杨幼清听得懂一些日常词汇,但是涉及专业内容便捉摸不透,他就抱着手臂站在病床前等着,看戎策过会会不会对他说实话。他也没闲着,观察两人的神情,医生厚厚的眼镜下面是疑惑和忧虑,戎策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许是掩饰的好。
戎策抱着腿在床上坐着,右手还打着吊瓶,认真听医生讲完这句话,接着说道,“i had no sypto of septiceia or edea”“it uld be tent stage, and i would take antibiotics sooner than ter”
戎策听完不说话了,没打针的那只手挠了挠头发,长叹一口气。医生见他没反应,耸耸肩膀合上病例,说道,“there is no cure for bacils anthracis fection you ight nsider it as a biological weapon and start to figure out where you got that, before it reactivates”杨幼清听懂了这句话的前四个单词,脸色一沉,戎策发觉了急忙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老师,没什么大事,您别紧张。”
医生看了眼两人,摇了摇头走出病房,把空间留给这师徒两人。戎策左手被牵制着,想要搂住杨幼清有些费劲,杨幼清走过去几步让他抱住,低头抚摸小孩贴在自己腹部的脑袋,“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没什么,我的病快好了,三年前吸入的结核杆菌因为卡介苗没有再复发,老师别担心。”戎策用额头蹭着杨幼清的身体,似乎是嫌他来晚了,一阵闷闷不乐。杨幼清知道他在想什么,把青团递过去,“身体好了就别再给我闯祸,不然把你锁在家里。”